燕寧那三百騎都是好手。有他們隨行,自家探馬委實難以隱藏行跡。這廝說是遇見了燕寧的部下,多半是被燕寧的部下給擒捉了。

李全搖了搖頭,按捺住性子問道:“燕寧說什麼?”

“他說,從益都出發的,是郭節帥麾下郭仲元所部新兵,郭節帥的本部自始至終都在海倉鎮。呃,他還說……請元帥好自為之。”

“什麼?”

軍士以為李全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李全忽然起身,從桌上拿起了近日裡從萊州方向傳來的軍報。

其實不用看,那些軍報他都已經爛熟,拿在手裡便忍不住冷笑:“在海倉鎮?他身在海倉鎮,卻不出面,只頂著部下汪世顯的名頭,被蒙古人攻打得搖搖欲墜,死傷慘重麼?燕寧這廝,胡言亂……”

說到這裡,他悚然皺眉,發現這推測似乎有些不對。

莫非……

難道……

這是個陷阱!是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怎麼可能?這郭寧,怎麼能如此大膽?他……他怎麼就敢打這樣的仗?

蒙古人如此兇悍,把大半個中原都掃平了。這郭寧竟然還敢與之正面對抗?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李全只覺得可笑。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之人?

不,不……萬一他不蠢呢?萬一這郭寧,真的如傳聞那般勇若惡虎,竟能……竟能贏過蒙古軍……

李全只覺得頭到腳被淋了一桶冰水,渾身都涼了個透。他大步走到案几旁邊,下意識地想要寫一封書信,急遞給蒙古軍的統帥、四王子拖雷,提醒他其中有詐。可他猶豫半晌,又不知該如何落筆。

李全能想象到蒙古人的態度。

有詐?你不早說?這時候大仗都要打起來了,說什麼有詐,是想亂我軍心麼?

除非李全親自疾馳往萊州,否則沒法說服那些蒙古貴人們。

可李全又何必走這一趟?

若蒙古人贏了,李全這一趟乃是無事生非;說不定有人會覺得,他看不起蒙古軍的強悍戰力。若蒙古軍輸了……李全何必往敗兵隊裡去找死?

李全大步走到閣樓門口,從軍士手中接過軍報,讓他退下。

隨即,他又令人去叫自家的兄長李福和得力部將劉慶福。

雖是深夜,二將轉眼便至。

李全沉聲道:“兄長帶兩百甲士,連夜去北海,拿下濰州刺史獨吉世顯。然後帶著他的人,還有口供,一起回昌邑。”

“口供?什麼口供?”李福全然摸不著頭腦。

這幾個月裡,獨吉世顯的政令出了刺史府就沒人認,如果說他還有什麼要供的……難道是刺史老爺昨晚吃了烤羊肉還是羊肉湯?

李全冷笑兩聲:“當然是獨吉世顯勾結蒙古人,派人打著我李全的旗號,縱放蒙古軍透過大軍防線,深入山東東路的口供!”

李福倒抽一口冷氣:“怎麼?這……”

李全叱道:“現在就去,快去快回!”

李福雖是兄長,向來信服李全的決斷,當下回身便走。

李全轉向劉慶福:“昌邑城裡的兵馬,五更即起,全力備戰。”

劉慶福應了聲,問道:“不知敵人是誰?郭寧?抑或是……蒙古軍?”

李全沒有理他,又招來親兵首領:“多派探馬,半個時辰一隊,給我盯緊了海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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