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氣秋涼,蒙古軍的兇威更甚,旋破深、冀、恩、磁等州,圍攻大名府,大名路宣撫使徒單銘竭力守禦城池,於是蒙古軍以一部圍城,主力繼續南下,攻取開、滑、浚、衛等州,一方面威脅相州,一方面威脅南京開封府。

相州是彰德軍節度使駐地,當今的大金皇帝孤身入中都繼承皇位,除了長子守忠本就在中都以外,家人全都在相州……這地方是萬萬不能有失的。

而南京開封府這裡,更是大金南部國土的中心,國朝賦稅半數都仰賴南京路,這地方真是國運所繫,也是萬萬不能有失的。

故而半壁天下震動,朝廷詔書連連,包括京兆府路、山東西路等地,全都起兵救援。

完顏撒剌之所以逼迫郭寧去往益都,便是因為他擺在濟州、東平等地的人馬皆動,原本東平、濟南、益都的穩固防線有所疏漏,需要及時填補。

但他的意圖已經晚了。

蒙古軍在南下過程中,不斷地糾合地方上投降之人,對金國地形險要、兵馬調動的認知越來越清楚,他們長途奔襲的戰法,也越來越莫測。

在各路金軍的注意力集中在黃河險要之時,成吉思汗只用兩日,就率軍折返大名,轉而直趨東南。

三萬蒙古軍兵分六路,只一夜就渡過了北清河。

濟南守軍兵力不少,但連日來只聽說數百里外的開、滑等州和黃河沿線廝殺,難免懈怠。

而在六路蒙古軍之前的,又是口口聲聲自稱博州、恩州敗兵的諸多降軍。他們輕而易舉就賺了城門,蒙古軍主力旋即到來,突入城中大肆縱火、殺戮。

前後兩日。

大城失陷,數萬兵馬傾覆,數十萬軍民百姓身死族滅,無數的糧秣、資財、軍械都成了蒙古人的戰利品。而遮護在山東兩路最前方的防線,這就被突破了。

所以完顏撒剌再派使節,乾脆利落地認了栽,捏著鼻子認了殺死奧屯忠孝的兇手,皆因濟南一丟,大半個山東門戶皆開。

眼下的局面,已經不再是完顏撒剌坐鎮山東,只剩下益都的山東統軍使,和方才控制萊州的定海軍節度使,這會兒俱都面臨強敵,怕是該抱團取暖了。

可就算抱團,能取得到暖麼?

蒙古軍以濟南為基地,到萊州也就五百五十餘里,這不是個安全的距離!

何況,統領大軍拿下濟南的,不是尋常的蒙古軍將,而是成吉思汗本人!

見郭寧把軍報看完,完顏粘古小心翼翼地又拿出了一份文書。

這一份,才是完顏撒剌的親筆,其內容,也果然客客氣氣,只道局勢險惡,兩地非得守望相助才行。

郭寧將兩份文書都交給了移剌楚材,微笑著請完顏粘古放心。大家都是大金的忠臣,這時候,自然是要彼此支撐的。

翻來覆去說了好一通,又令移剌楚材持筆寫了回信,親自用了印,完顏粘古這才深深躬身,行禮而去。

聽得他的腳步走遠,郭寧的笑容消失不見,臉色變得鐵青。

他挺身直立,握緊了腰間刀柄。過了會兒,他沉聲道:“急傳掖縣方向,召靖安民、仇會洛、郝端回來軍議。”

“是!”

“急傳純化鎮、膠水縣、萊陽縣方向,召駱和尚、韓煊、馬豹回來軍議。”

“是!”

“中軍擂鼓,召汪世顯、李霆等諸將軍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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