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被抱走去勸睡後,藤原也走到了桌邊,亮給他遞了杯盒裝果汁後,笑著揶揄道:“抱歉,家裡只剩這個了,你要喝得不盡興,我再出去給你買些?”

藤原訕訕地笑道:“那倒沒必要,剛剛演的都橫撐了都。話說哥,我們在奈良的冠番要轉移至東京總檯這邊了,最後一期是聚餐,想邀請您來參加,您意下如何?”

亮楞了一下,辰己則是聳了聳肩:“我正準備和您說呢,我就是邀請了一些當地嘉賓和藝人朋友小聚,雖然節目還是有框架,但是總體而言還是比較輕鬆的,我還是希望您能參加,這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重大。”

他頓了一下,看著亮誠懇地說道:“您和淳哥是我們在業界的引路人一樣的存在,對於您的復出,我們是真心想做些什麼的。而且您剛剛也說了,直接上《男女糾察隊》有負擔,不如先來我們節目找找感覺?順便看看我們的主持水平,現在我可是什麼情況都能兜得住的哦。”

看辰己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亮眼裡閃過一絲恍惚,他感嘆道:“你。。真的變化太大了。以前在節目上,如果淳沒有給你壓力,你就總是一副緊繃的狀態在那觀察眾人的神態,感覺得到你有努力在節目上表現的慾望,卻沒有張嘴的勇氣。現在,你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MC了。”

說完他看藤原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期待神態,笑著說道:“你也成長了不少,以前你是盲目自信,張嘴卻總是胡言亂語,說話又直又掃興,現在也是個能接得住話題能找突破口的聊天能手了,是合格的MC了。”

“都是看著前輩的背影成長的。”辰己笑著說道。三人又碰了一杯。

飲罷,藤原好奇地問道:“話說宮迫桑現在經營自己油管頻道不亦樂乎的樣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復出計劃。”

亮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唉,他是謝罪會的主導者,作為帶頭忤逆會社的人,他的壓力比我大多了,會社對我的存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可就是直接放話表明了不歡迎的態度了的,估計很多電視臺都要掂量掂量吉本的態度的。”

亮頓了頓,神色變得有些微妙:“不過感覺,那還不是他最大的麻煩。。”

藤原追問了一句,辰己拉了拉他:“別聊這個了,涉及到螢桑那邊的態度。。”

藤原“哦”了一聲,隨即也是噤若寒蟬的樣子。

在私人對話裡提及關於大前輩的傳聞,圈裡人還是多少有些忌憚的。

辰己也是私下裡聽幾個業內人士聊過,在宮迫出事後,基本上就和相方這邊斷了聯絡。螢對於宮迫自行主張的行為,也不是那麼釋懷。

亮感嘆道:“唉,我真的很感謝淳,他在我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聯絡我,一直為我出謀劃策,在我離開會社後也想方設法地為我鋪路,一直以來他和我的交際就沒有計較過得失,你們。。”

亮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要向他學習,不管兩人鬧得有多兇,一定要保持溝通,打也好罵也好,把話挑明瞭說,組合才能長久。”

說完他苦笑了一聲:“嘛,其實我也沒做到就是了,我們那個時代出身的藝人,總是認為坦誠布公是個很羞恥的事情,又總喜歡去計較些格差之類的無聊事,所以普遍存在著相處得越久越彆扭的現象,比如我。”

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你們可別學我。”

藤原連連擺手,隨即心虛地看了一眼辰己,辰己笑道:“哥,這可不是時代特徵,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們這些新世代藝人,敢當面直抒胸臆而已,你也知道的,我們兩個之前不也經歷過這個時期嗎?”

似乎想起了那個大無語時期,辰己不由用力地肘了一下藤原,藤原痛呼一聲,揉著手臂皺眉嘟噥道:“整得好像你那時候不自閉一樣。。。”

看著後輩的打鬧亮笑了起來,許是酒精上湧,他也是不可免俗地開始說起前輩的訓教來:“我和你們說,做藝人還是要趁有人氣的時候多努力啊,而且儘量存點錢。淳他雖然一直在一線,年輕時花錢相當大手大腳,但到了後期他也開始有意識地理財了。”

亮又指了指自己:“至於我,90年代的紅利期過後就一直不溫不火,靠常規番組和接行程還是能維持較體面的生活,但說白了也就和一般會社管理層員工的收入差不多,說句實話,如果我真的不能復出了,光靠之前的積累付房貸和維持生計,我不一定能撐多久呢。”

“說白了,霓虹搞笑藝人和偶像都是吃爆紅飯的人,不像演員們那樣越老越值錢,等過了紅利期都要靠自己努力營生的,本職做得好的搞笑藝人還有劇場活可以接,我這種電視藝人出身的,職業道路就比較窄了。”

亮說到這又嘆了口氣:“還有,永遠要重視大眾風評,我當初參加那種營業活動的時候,也覺得就是給新郎新娘獻個花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於會社的處分也很是不理解,還拒絕了淳的調解執意要開謝罪會,鬧出了那麼大的事,後來自省期間妻子被人圍堵追問,孩子看出我的不安主動提出不買玩具。。”

亮拍了拍胸膛,表情有些難受:“我才知道自己的任性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

辰己打斷了他的話:“您做的沒錯,錯的是系統機制,不要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

亮吃驚地看著辰己。辰己也坦誠地直視他:“就事論事,這事背後有會社的影子,但是卻讓您出面自己承擔,所以那種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想法,大可不必,受害者為加害者辯護是完全沒道理的。”

藤原拉了拉辰己,隨即綽綽不安地看了眼亮。

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麼要拍《凌晨的東京都》了,本質上你也是個執拗而純粹的人呢。”

“還有,謝謝。”亮向他舉了舉自己的杯子。

辰己舉杯回應,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順著自己的本心和原則做事讓人愉悅而已,況且,我覺得我有這個能力。”

自醒和自信兼備,是辰己重生後,一直堅守的處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