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凌晨的東京都》—高島永山篇(完)(第1/2頁)
章節報錯
“為什麼你們那麼抗拒這種現象呢?現在不也有流量藝人嗎?”美奈實好奇地問道。
辰己笑著說道:“主要是藤本桑那個年代的浮誇程度有點超標,你能想象嗎?宮迫桑那時候的招牌是雙手捂住臉,然後靠近粉絲臉後張開手,來一聲‘gya’的怪叫。”
辰己頓了頓,臉上的一言難盡昭然若揭:“你想想,如果搞笑藝人的一發梗都是這種粉絲服務向、無聊賣萌的型別,你就知道為什麼同事乃至本人,都如此抗拒了。”
高島捧腹大笑,美奈實也在眾人的笑聲中掩嘴輕笑,眼睛笑成一輪彎月。
笑聲漸歇,高島又露出了索然無味的表情:“唉,我也沒資格嘲笑他們,畢竟當時我心裡一部分可能也在嫉妒他們。畢竟我出名比他們早,但是因為自己的造的孽,那時候在會社已經是邊緣人了。”
辰己眯了眯眼睛:“能和我們說說嗎,這段故事。如果您願意的話。”
高島聳了聳肩:“也不是什麼不可說的。剛出道即巔峰的我,被業界、會社和客人們眾星捧月,劇場場場爆滿,甚至還有專門從北海道來看我表演的粉絲;大阪的綜藝我基本上到手軟,巔峰時期一天四本吧?在那個節目有限的年代已經是很光鮮的資料了;如果會社接到CM和雜質的通告,若手中也優先考慮我。那階段我自忖應該是新生代中最耀眼的那個。。”
高島揉了揉眉心,表情變得有些愁苦,他有灌了自己一口,砸了咂嘴繼續說道:“後來。。我得意忘形了。。”
他彷彿開啟了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心想事成真的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捧的太高後就覺得世界都是圍著自己轉的—對粉絲和客人們態度傲慢,有時候還會直接在臺上說自己想要的禮物;在節目上也是扯高氣揚的作態,對工作人員苛刻,對環境挑剔,在臺上還自以為是的肆意妄為,不按臺本行事導致無法收場。。。”
“會社和同事們,看到這種應該都會提醒你吧。畢竟是”辰己突然插嘴道。
高島怔了一下,喃喃道:“會社和同事。。。”
辰己看他一時有些沉默,說道:“如果不想說,您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的,但您說今天有決斷要做,我覺得您還是把心裡的話都傾瀉出來,把想法理清楚。不然是很難說服自己邁出那一步的。”
聽了辰己的話,高島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落入這片田地,我一直是貫徹前輩的指導的,他們說要成為師匠就要貫徹自我之道,要保持格調;客人們不懂藝術,對於不禮貌的客人要嚴加訓斥;電視臺錢給的少了還不懂娛樂,就要拼命整活。”
“一起玩的後輩們,當紅的時候都奉承我,說反正能一直紅,及時行樂才是最重要的;頹勢漸顯的時候,就說以我的天才,隨便想幾個招牌段子,只守著劇場也能繼續稱王稱霸,節目不上也無所謂;潦倒時,就一個個的開始玩消失了,我最困難的時候,開口和最照顧的後輩借錢,他直接把我罵的狗血淋頭。。”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開始抽出香菸,點燃後猛啜了一口,香菸猛的短了一截,他被濃煙嗆到,猛烈咳嗽了幾下。
他惱羞成怒地把還剩一半的香菸往地上一扔後踩滅,臉上的怨氣也越來越重:“會社?最火的時候我一天要工作18個小時,那是我身體的極限,不是會社能安排的極限。我跑通告和商演跑到神志不清,會社拉醫院看了看,說了句只是喉嚨膿腫就又把我拉回現場,喉嚨膿腫?我都啞到只能在臺上支吾作聲了,我都咳血了!!”
他頓了一下,往椅背猛地一靠,頹廢地說道:“唉,我也知道,當紅的時候能多賺就多賺,比我更辛苦的前輩也大有人在,關鍵是。。勞動所得和實際不匹配啊,通告的錢還好,但走穴的收入。。肉眼可見的多勞少得,有時候甚至得跑一些得不償失的人情局。後來我忍不住和經紀人提了,你看。。”
他掀開自己頭部右側的頭髮,給辰己看他3寸見長的傷口:“看見沒,那瓶子砸的,當場就給我幹進醫院了,託他的福我終於可以住院休息了呢!”
高島語氣中的怨恨已經濃郁得快能凝出水了。
辰己嘆了口氣:“那個時代,經紀人中,偶爾會出現這種奇葩呢。”
那個時代的霓虹和棒子國的娛樂圈,這種事並不算少見。行業的規矩還沒有行成體系,缺乏監管的灰色地帶太多。會社剝削、經紀人主宰藝人的現象屢禁不止。
這種事棒子國的經紀人做得更絕。
國民MC姜虎東在若手時期,也曾經在地方商演的時候因經紀人直接拿走所有收益而發生爭執,被經紀人打了一拳後丟在鄉下,穿著演出服捱了一夜凍。
直至今日,偷粉絲禮物,拿走藝人家當,甚至賣房賣車騙人擔保後跑路,棒子國的少數經紀人們一直傳承著前輩們的“優良傳統”。
高島搖了搖空的易拉罐,把它捏皺後扔到一旁,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沒有去開第二罐酒。
辰己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前輩,您現在自制這塊,和傳聞已經大相徑庭了。”
悲傷成了高島表情的主基調:“我的全盛期極其短暫,當時以為自己獨一無二,其實會社隨手就可以用資源捧出下一個後起之秀來,當時和藤本鬧翻,只不過是一次瀕臨絕望的無理取鬧而已,說實話,我沒想到藤本還會為我說好話,我當時真的。。。”
辰己看著一臉懊悔的高島,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盡職去問那個敏感問題:“您的相方和發小,寒川誠野桑,能聊聊他嗎?”
高島低頭看著地面,一言不發。
現場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到響兒。
終於,高島抬起頭來,臉色慘白,佈滿血絲的眼瞳和盈眶欲出的淚水昭然若現,世間疾苦彷彿此刻都爬上了他的臉。
“那傢伙,我對不住他。”他哽咽著說道:“他左腦勺的一道疤,是我失意時期在臺上胡鬧的時候,替我擋了客人的酒瓶後有的;我欠了一屁股債的時候,是他打了三份工,幫我周旋了好久,我才沒橫死街頭;我被趕走時,他衝到社長那痛罵,被鼻青臉腫地扔了出去。。”
“被開除後,他母親病危,我醉酒上臺,拉著他不讓他走,等他趕到時。。”
高島泣不成聲,美奈實也不由被感染得紅了眼眶。
辰己抿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