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己和藤原在不知停歇的掌聲中一邊鞠躬致意一邊走下舞臺。

一回到樂屋,兩個人就像被抽取了靈魂立刻癱倒。

藤原一隻手臂跨過椅背,身體斜趴。辰己則兩手交叉,額頭倚著手背埋在桌上。

其他的搞笑組合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都好奇地朝他們這邊張望。畢竟剛剛舞臺的歡呼聲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是在後臺都聽得見那如雷般的掌聲。

藤原突然把身子坐直,兩腿大敞,雙手交叉於胸前。一臉高傲的說:“這就是這就是所向披靡的快感嗎?血都熱起來了呢。”

辰己抬頭無語的看著他。用眼光丈量了他們之間隔著桌子的距離,無奈的放棄了給他一個頭錘的想法。

他翻著白眼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已經奪取到了江山呢。才一場不錯的表演,不要把調子定的太高。”

有些真摯的友情,不外乎他在鬧,而他在一直不停的罵。

這是他們的的相處方式。

藤原沒有反擊,只是笑著看著辰己。

辰己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重新把頭埋在臂彎中。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道:“嘛,你這次確實表現的不錯,就允許你中二爆發一次吧。”

藤原笑了,站起身來,隔著桌子把辰己的頭髮揉成一團亂麻。辰己在不斷反擊中,頭髮越來越亂。後來無奈,索性就由他了。

正在他們打鬧中,根津老闆突然開門走了進來。他們兩個連忙站了起來向根津老闆打招呼。

根津老闆笑著拍了拍辰己的肩膀:“你們今天表現的真的就和你要求開場介紹說的一樣。太精彩了!我已經很久沒在劇場中聽到這麼持久的掌聲浪潮了。恭喜你們轉型第一場表演取得圓滿成功。”

藤原和辰己笑著向根津老闆致謝。突然他有些疑惑的看著辰己:“話說你的變化真的很大呀,原來我也看過你們幾次表演。那時候還是裝傻役的你相當不出彩,在舞臺上肢體和語調掌控能力都不怎麼樣,而且爆發的節奏也不無法控制得當,和今天的你判若兩人。感覺,感覺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根津老闆頓了頓,似乎在回味辰己今天的表演:“今天你總是在適當的時機調整自己的音量和語調,而且切入吐槽的點異常精準,對於相方表演走勢也進行了把控,臺下觀眾的情緒一直被你們的表演保持在高點。不論是臺上還是臺下,今天的你是真的完美控場了。我很好奇,只是轉換了一下角色,能讓人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嗎?”

辰己心裡不禁苦笑。自己的風格大變確實是讓熟悉的人很疑惑的一件事情。俗話說相由心生,自己在舞臺上的神態形貌,反而更像是羅河而非原來的辰己。這不是他能自我調控的事。

辰己正待解釋,只見根津老闆笑著給了藤原一個頭錘:“你小子天生就是一個裝傻役呀,原來真沒看出來。以前你裝那種文質彬彬的老學究時可無聊了,作為吐槽役掌繩的時候,組合馬車的韁繩放在你手裡,簡直跟沒放一樣。現在的你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在舞臺上肆意賓士。有他給你掌舵,簡直亮眼的讓人無法直視。”

藤原憨笑摸頭。辰己一臉懵逼。

霓虹人的腦回路,都是這麼跳脫的嗎?看來以後不需要對自己風格大變的事過多的解釋了,反正他們會自我合理化的。

根津老闆又站著跟他們聊了一會兒。然後就告辭返回舞臺那邊去了,他每天都會把自己劇場舞臺的表演過一遍。然後根據舞臺效果以及組合的表現來安排次日表演流程。

這個男人對於搞笑表演事業,一直都懷著一顆熱誠的心。

辰己和藤原又簡單的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也去了舞臺旁站觀看其他前輩或同輩藝人的表演。

不管走不走紅,一個組合的漫才能登臺表演並贏得掌聲。必有可以借鑑和參考的優勢和特長部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持謙遜的心態去學習吸納新的事物。

這是藤原一直告誡辰己的,辰己也一直在踐行。

他們都沒有注意。在舞臺第三排的角落位置,有一個男人一直在盯著他們。

他穿著淺褐色的高領風衣,在劇場椅子上翹著腿並雙手交叉抱住膝蓋。稍顯方正的臉上一對大眼睛,炯炯有神;濃黑的眉毛,眉宇間透出英氣。眼珠在不斷轉動,彷彿腦子一直沒有停歇的在高速運轉。給人感覺這人有著古怪的才氣。

他,是戲團一人。

戲團一人可以說是演藝界古怪有才的代名詞之一。他是天才,不論是搞笑短劇,文學還有影視,他多棲發展且都取一定的成就。

他的文學創作入圍過直木賞,根據作品改編的電影,也曾大賣過19億日元的票房。

他也參演過許多電視劇和電影,作為一個名配角而被世人所熟知。

最重要的,他可以說是天生的搞笑藝人:他策劃的馬賽克型談判專家短劇、嚴肅搞怪歌曲、低好感度怪人賽跑等策劃收到圈內人士和觀眾的好評如潮;他每年不記名的向自己喜歡的後輩寄送當年他評選認為最佳的小光碟;他收集韓國女團的周邊高達三百多件,曾因在節目上收到女團的感謝錄影而淚盈滿框;他表演水箱魔術段子的時候,為了達到節目效果。差點在箱子裡被憋死。。。。

孤高而怪誕的天才,業界是這樣評論他的。

他看著辰己和藤原。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突然嘴角噙起一種不明意味的微笑。

如果辰己此時能看到他的笑容,估計腦海中會不斷響起急促而尖銳的警報。

這人指定腦裡沒想什麼好東西。。。

辰己和藤原又看了幾場漫才和短劇。因為長時間沒休息和高強度的排練積累下來的疲倦。他們兩個和根津老闆告辭並推脫了之後的酒會。然後各自告別返程回家。

辰己坐晚班電車回到八王子市。簡單的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個便當,他猶豫了片刻,順便拿了一瓶啤酒。

“咔呲”,在家中坐下來的辰己開啟了啤酒罐拉環。“哈~”他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後默默地舉起罐子向虛空微微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