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己正在躊躇是不是真的要給他來個土下座緩和兩人的關係時。就見藤原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估計你在挽留前女友時也把膝蓋跪裂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好了。”

哇,這嘴可真臭。

辰己忍不住身體前傾,拳頭握緊微微揚起。同時藤原見勢眼睛微微一眯,也抬起了身子。

辰己瞬間反應過來,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這小子老爹是MMA選手,他留著格鬥家的血。雖然平時文質彬彬的,但一旦暴走就開無雙,記得初中時他一挑多把嘲笑他們的不良少年全部幹趴下過,還是無傷的那種。

導致初中時期學校的不良少年在走廊遇見他就170度鞠躬讓路。像遇見危險的鴕鳥一般不敢抬頭。

不過藤原今天交鋒的高光時刻也就這幾秒而已,兩人唇槍舌戰了一會,以辰己的大獲全勝告終。咖啡廳裡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的辰己和拳頭緊握、急赤白臉的藤原形成鮮明的對比。

兄弟之間,其實只要有人低頭,和解的程式可以短到令人髮指。

辰己見藤原還在那喋喋不休的想找回面子,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你回去慢慢再想騷話,我們先討論正事。”藤原這才悻悻作罷。

辰己從西裝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本筆記本:“這是我關於我們組合的一些構想和一個新的劇本,你先看看。”

藤原接過筆記本仔細的瀏覽了一會,看著看著不禁臉色一變。一下子站起來把筆記本摔在桌面上:“你是認真的嗎?這可是原則問題,改變了這個基本上等於我們的組合框架就全部推倒重來了,你有考慮過後續重新適應角色、重建表演系框架等一系列的影響嗎?我不同意!”

辰己想把“吃素蚊子”兩人的角色互換掉,藤原做裝傻役,辰己做吐槽役。

漫才是一個很嚴密的文藝創作品,基本上段子的結構設定推進都建立在兩人角色分工明確的前提下,辰己這個決定基本上就要改變,甚至放棄掉他們組合五年來所有創造的段子。段子中積累建立的人設、橋段互動乃至推進節奏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辰己平靜地看著氣到臉色發白的藤原,站起來雙手搭在藤原的肩上,直視藤原的雙眼說:“藤醬,你先坐下來,我是進行了很長時間的構想後才做的決定,勞駕你認真聽聽我為什麼想這麼做的原因,好嗎?”

這是辰己第一次稱藤原為醬(霓虹親友暱稱)。而藤原第一次稱辰己為醬還是5年前闖進辰己家中邀請辰己和自己組成組合。

藤原本想甩開辰己的手,但聽了辰己的話,他愣了一下,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靠著椅背雙手抱胸,一臉陰沉地看著辰己不說話。

辰己喝了一口拿鐵,組織了一下語言後,看著藤原真摯的說:“你老實和我說,就這五年我們演的這些段子裡,你有沒有感受到經常會有違和感和不順暢的地方?”

藤原低頭思考了一下,才抬頭生硬的說道:“這個問題以前我們也經常討論,確實是在表演段子時經常會有節奏不順暢和配合不佳的情況,沒有達到我們預期的表演效果,不過我們還是新人,可能這個段子模式我們還要幾年去磨合,你看有些師匠從學生時期就成立組合,還不是到30多40多漫才表演模式才穩定下來。。。。”

辰己揮揮手打斷了藤原的話:“你說的是成熟的漫才組合,而其中只有極少部分能登頂成為師匠,而且傳統老練的表演模式已不受時代的青睞,你看近幾年M1奪冠組合的段子表演特色,鮮活有張力才是這個時代的段子設計核心。我並沒有改變我們羅列型漫才的表演模式,只是。。。”

辰己一臉認真地看著藤原:“我覺得我比你更適合做吐槽役。或者說,你並不擅長做吐槽役。”

辰己看著藤原臉色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開口想反駁辰己。辰己又一次搶話道:“你思維比較跳脫,吐槽役注重控場,你卻老是自由發揮;你節奏把握不好的原因其實我倆都心知肚明,你言語組織弱。聽我說完,每次我裝傻和排練時稍作變動,你就接不住。裝傻最重臨場發揮,這時就需要吐槽役來兜底或切斷。你老是找不到適當的措辭,就一味地用語氣詞硬捧,所以我們的表演有時候呈現的舞臺效果就是我在裝傻,你是真傻。觀眾們看得雲裡霧裡,我們也在壓力下越來越差,總是不能保持全場一致性。”

辰己頓了頓,給自己的陳述蓋棺定論:“總而言之,你不適合吐槽役,你或許想說,吐槽接話的能力可以練,但我覺得,控場和節奏感的把控也講天賦,雖然天賦的影響沒有裝傻役那麼重要,但天賦決定你的上限。像千鳥組合的NOBU前輩,他總能接住大悟前輩那任性的情景設定和調控大悟起伏不定的語言節奏,還能張弛有度的擴張笑果或就地切斷話頭。讓觀眾全場笑聲不斷,保持興致。你覺得你在吐槽役這條路上能走得有NOBU前輩遠嗎?”

藤原張了張嘴,卻沒能說些什麼。他沮喪的雙肘撐桌,用力地揉著自己精心打理的頭髮。

辰己繼續真摯地說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真心覺得,我們是為了登頂才進入的漫才行業,我也很清楚組合之前的人設和橋段都是你精心建立並維持的。但經過了五年時間,我們也逐漸走向成熟了,組合目前發展的天花板想必我們都有所感知了。你是想維持原樣,做一個靠經驗賺取固定工資的漫才月薪族,還是壓上一切搏一把。徹底改變後尋求打破極限呢?”

“我認識的藤醬,可不是一個願意過一眼望得到的日子的漫才家呢。”

藤原停止了揉頭的動作,沉默了良久才苦笑開口道:“其實我也有所察覺組合的極限,只是我不敢點破,也沒有更好的想法,一直任之由之才落到今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突然站了起來彎腰一個大鞠躬,頭都撞到了桌子發出了巨響:“雖然我們段子是對半設計的,但觀眾一直更喜歡你的段子,我想讓我們組合越來越好,你一定有辦法,請多多指教!”

真TND熱血,辰己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