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默和尚雙目中浮動著無盡的緬懷,旋即回憶化作濃濃的仇恨。

“我們躲在深山裡,不問世事,即便為每天三餐發愁,但也依舊沒有絲毫走出山野的想法。”

“忽然有一天,一個採藥人滿身是傷的暈死在了山間。”

“父親一時心軟收留了對方,還將我們自己都不捨得吃的食物送給他。”

“採藥人得到很好的照顧,很快身上的傷好了。”

“養傷的日子裡,他跟我們越發熟悉,甚至與父親歃血為盟,結為異性兄弟。”

“還說以後一定會來報恩!”

說到這裡,應默和尚的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微笑:“可笑,真的可笑。”

“他的確又回來了……”

“不是為了報恩,而是恩將仇報!”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我們能夠通悉鳥語的事情,暗地裡觀察,最終確定了我們的身份。”

“所以一回去,便領了‘玄寂令’。”

應默和尚目光冰冷,語氣更冷:“那一夜,山谷裡來了好多人。”

“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湧來。”

“他們不是為了妖族,不是為了邪魔,而是為了我們的項上人頭。”

“父親被他們亂刀砍死,身體被瓜分成一塊一塊。”

“每一塊都是一份獎勵。”

“我也是才知道,原來父親那麼有錢,一個腦袋可以換一套宅子。”

“母親的嘶嚎徹夜未停,伴隨著無數人的嬉笑。”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沒有殺死她嗎?”

應默的語氣顫抖,雙眼已經通紅,直勾勾的抵住真心方丈。

這一刻,真心方丈的眼神竟有些躲閃。

看到這一幕,應默和尚彷彿打了勝仗一般,仰天狂笑:“桀桀桀~”

“桀桀桀~”

“他們竟是為了讓母親再誕下血脈!然後用這血脈繼續跟大周換賞!”

“可笑不可笑?”

“到底誰才是魔?”

“誰才是魔!!!”

應默低吼著,就像一隻窮途末路的野獸。

一隻劫後餘生的野獸。

一隻痛恨自己的野獸。

當年父親就是為了救下自己,拼死召喚了一頭山間巨雕。

而應默當時年紀幼小,所以能乘雕而去。

可是自己的家人……

想到此處,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