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琛顯然是跟姜無遺在一起時間長了,臉皮都厚了許多。

說跪就跪,說磕就磕。

楚河費了好大勁才把嚴琛從地上拽起來,折騰了一身汗。

“大哥,你可別鬧了。”

“那你答應了?”

“答應啥?”

“接手涼軍啊!你是沒見過徐從虎那小子,活脫脫一個虎崽子,要是他接管了涼軍,那乾盛兩國邊境就再也沒有消停的時候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死那麼多人了。”

“行了行了,等看看情況再說!”

嚴琛站起來拍了拍蹭在身上的灰土,笑嘻嘻道:“小河,以後你當了大將軍,有時間就去泉州看看我,我在那邊種地也有面子啊。”

楚河聳了聳肩,無奈道:“泉州就那麼好?”

“那當然,那可是號稱百眼泉州,啥叫百眼,是大小湖泊上百,真正的魚米之鄉,人間天堂。”

嚴琛抬頭看了看天,“咱差不多該走了,老王頭非要見你們,咱到那跟他喝兩杯就回來。”

楚河為難道:“咱們走了,萬一再有盛軍逃兵溜進來怎麼辦?“

“沒事,我都想好了,我先去找一隊護衛來,咱們再走。”

說完,嚴琛就朝院外走去,“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

他也確實很快就回來了,楚河感覺也就是兩柱香的時間。

跟著嚴琛一起回來的,還有一隊軍容肅穆的護衛兵,十人左右。

嚴琛把梁旖叫出來,告訴她這些人暫時留在這裡看家護院。

護衛兵隊長對著梁旖行了個軍禮,然後開始安排手下到各個位置站崗,原本就不大的院子,一下子顯得有些擁擠。

看著這一個個挺胸抬頭的涼兵,梁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琛,我倆沒事的,你們早去早回就行,真不用麻煩這些兄弟。”

“嫂子,不麻煩。”衛兵隊長走過來笑道:“能幫嚴校尉做事,是我們的榮幸。”

梁旖忙道:“那我給你們做點吃的吧?”

“嫂子,我們自己都有乾糧,真不用麻煩了。”說著,隊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轉身走到一邊站崗去了。

嚴琛笑著拍了拍梁旖的手,“別想那些沒用的了,和乾媽回去歇著吧,我們很快就回來。”

梁旖懂事地點了點頭,然後和馬大娘一起回了內院。

嚴琛回過頭,“那咱們也走吧,早去早回。”

楚河和姜無遺站起身,跟著嚴琛往院子外走。

就要出院子時,姜無遺嘴欠,和那個衛兵隊長說了句“辛苦辛苦。”

隊長面無表情地看向姜無遺,冷冰冰說道:“沒有死去的人辛苦。”

姜無遺被說的一愣,很快就意識到什麼,想要低著頭灰溜溜逃走。

但這隊長沒給他機會,高聲道:“我二哥,死於平陽二十六年,河鼓道。”

姜無遺只想快點離開,但走在前面的嚴琛卻不懷好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熱鬧。

“我這個隊長,就是四年前接我二哥的班。”

楚河忽然想起來之前嚴琛跟他講的,姜無遺在軍策司時,曾用一份假情報騙金甲營深入河鼓道,作為誘餌,以聲東擊西。

平陽二十六年死於河鼓道,這個隊長說的應該就是這事。

姜無遺撓了撓頭,憋了半天,終於開口道:“對不起啊,我……”

結果那隊長一抬手,打斷了他的道歉。

“軍人戰死沙場,乃天職所在。我說這話,只是希望姜副司座能記得他,記得他們。”

姜無遺沉默地看著他,半晌後,終於開口,嗓音有些沙啞,“無一日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