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黑暗中晃動的影像全都消失不見。

程深雙手佈滿鮮血,但冷靜下來後他才發現那全都是自己的,他撕碎的那些身影,傷害全都詭異的反饋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將他染成血人。

“呼……”

他輕喘一口氣都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痛。

身上的傷,換做是現實中他早就已經死了無數次,但這裡是噩夢。程深堅韌不屈的意志,始終護佑著心底的一絲清明,沒有墮入噩夢營造的深淵。

“就這樣……?”

他瞪著撕裂的眼角睥睨四方,流淌的鮮血將他的視線染上一抹血紅。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內,忽然出現一個明亮的出口,這次終於不是什麼影像。

程深一瘸一拐的向那出口走出。

光線驟亮。

他不自覺的眯起雙眼待到眼前景象慢慢清晰。

這是一間祈禱室,室內的地面是空的,如同一座水池,翻湧著令人窒息的黑暗物質。不時有人形的物體從中掙扎的想要脫離,發出瘮人的哀嚎聲。

而沿著程深腳下,有一條擺滿了白色蠟燭的小路,徑直穿過黑池中間連線著一座圓形平臺。

那平臺的周圍也擺滿一圈圈蠟燭,火苗無風曳動,向中心凝聚,簇擁著一座刻滿神秘花紋的金色祭壇,祭壇上擺放著一顆被鮮血澆灌通紅的頭顱。

房間裡有兩個人。

一個站著。

在祭壇前不斷低誦神秘晦澀的禱詞或是咒語。

程深看到了戈維亞,她此刻正背對自己跪在祭壇的一角,鮮血在她身下匯積成一片血泊,慘白麵孔透過潮溼雜亂的頭髮,她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

迴盪在祈禱室裡的低語聲隨著程深的到來而停止,那穿著樸素灰袍,鬚髮蒼白的老人轉過身來。

“丹尼爾,你罪虐深重,還不懺悔?”

“呸!”

程深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目光暼向一旁的戈維亞,微微咧嘴,他直接向前走去,“看來就是你在搞鬼……只要幹掉你這一切就都應該結束了!”

啪嗒。

擺在小路上的白色蠟燭被他踢掉落入兩旁的黑暗中,彷彿落入泥潭,但火苗卻仍然在燃燒,那黑暗中的物質面對火焰好像遇到天敵唯恐避之不及。

“你已經陷入迷途。”

老人說道。

“呵。”

程深不想跟一個死了不知多久的虛假幻象打嘴炮,冷笑一聲,腳下驟然加速,他手裡的噩夢之刃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刀身倒映的世界愈發真實。

“懺悔吧……”老人看著他微微嘆了口氣,他雙手在胸前合攏,低聲祈禱:“為你所犯下的罪孽……”

錚!

一根黑色尖刺毫無徵兆的在小路上鑽出,程深正在快速移動,看著就像是他自己主動撞上去的一樣,鋒利的槍尖直接從他胸口刺入,貫穿出後背!

“嗬……”

程深頓時咳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就如同被釘在地板上,他反手抓住長槍,感受著體內的生機被不斷抽離出去,心裡始終吊著的那口氣終於潰散。

“丹尼爾……”

老人面色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但很快就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你早就死了,死在了千年前你們親手釀造的那場可怕災難,別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你……在……說什麼……屁話……”

程深大口吸著空氣,這杆長槍徹底刺穿了他的心臟,要不是噩夢空間的特性他已然斃命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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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罪可免。

痛苦仍要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