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大人的話讓巡撫大人手中的繡帕微微抖了下,一臉疑惑道:“大人的意思是主持大將軍王?”

“秋帆,你還看不出來麼?”

總督大人端起心愛的茶壺,淡淡看了眼昨天剛剃了鬍鬚的狀元郎,瞅著還挺英俊,可惜便宜了李桂官那小子。

就是不知道行周公之禮時,是那李桂官在上,還是狀元郎在上。

萁實狀元郎的表字是“纕蘅”,但那是外人叫的。

熟悉的人叫的是狀元郎另一個小字——“秋帆”。

這個“秋帆”是應對巡撫夫人“桂官”的。

可見夫妻情深。

可惜李桂官上個月去廣東進貨了,要不然總督大人怎麼也要請人家吃個飯,看個戲啥的。

能約就約,不能約就算了。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俗就是大雅嘛。

“恕下官愚鈍,不知大人意指何處?”

畢撫臺其實已經猜到什麼,卻明智的裝糊塗。

不管怎麼說,總主持是正宗老滿,眼前這位制臺大人也是正宗老滿。

所以,有些話不是他這個漢人能隨便說的。

“你啊,明知故問。”

總督大人輕笑一聲,細細品了一口茶,“不錯,這賬得他鬼子六來認,誰讓這主意是他出的呢。”

“鬼子六睿親王怎麼肯認這賬呢?”

畢撫臺想想也不可能,你勒爾謹獅子大開口跟陝西、甘肅士紳一借就是五百萬兩,人家睿親王是腦子抽瘋了還是豬油吃多了替伱背這個債。

又不是幾萬幾十萬兩。

這要是浙江老王那邊也是這想法,就是把鬼子六賣了他也還不上啊。

兩邊加起來,可是差不多大清整整大半年財政收入呢。

聰明人,誰接這爛攤子。

“說你傻吧,你偏是精明著。說你精明著吧,你偏又犯傻,真不知你這巡撫大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還是真個文章讀多了把個腦袋讀迂了。”

總督大人放下茶碗,冷笑一聲:“秋帆,難道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他鬼子六想當皇上?”

“這!”

畢撫臺當場驚住,因為他真沒往這方面想。

是,鬼子六是有野心,但那是出於自保故而才想聯合督撫自保,對抗朝廷,免得將來叫朝廷當肥豬殺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

縱是他畢沅一想到自己貪了這麼多錢,也怕將來朝廷跟他秋後算賬,因此才加入互助會。

後面跟著總督大人一起力挺鬼子六當主持,還助其競爭帽子王,為的不就是將來有什麼事鬼子六能夠替他們扛麼。

有個帽子王在前頭頂著,再不濟總能遮些風雪嘛。

但他怎麼也看不出鬼子六竟有不臣之心,妄想皇袍加身篡奪大清皇位。

所以,總督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