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賽笑著道:“有的理論看似一文不值,但實際上卻價值千鈞,有的理論看似價值千鈞,但實際上又毫無意義。”

“其實,我們現在所研究的理論對於人類來說普遍都是這樣,價值千金卻又一文不值,你說我們發現了希格斯粒子,但是又有什麼用呢?它對人類的生活水平沒有任何幫助,而為此我們甚至還花費了上百億歐元的資金來建造一個超級對撞機,以至於有許多人民表示,這種選擇可以稱之為‘危險’。”

“也許也確實如此,我們建造它,只是為了滿足我們這種專業人士的慾望而已,這個慾望,也讓我們忽略了那些普通人。”

“但是,如果這麼說的話,只是為了自己的慾望,忽略了別人,似乎都是不好的。這顯然是不對的,我們清楚我們必須要這麼做,因為我們的慾望是為了真理,為了揭示宇宙,這也正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即使我們有時候也會錯誤,但只要目的最終是為了正確,那都無所謂。”

“所以你的研究也是一樣,即使它是否會錯誤,會一文不值,那你也要堅持下去,至少這個過程對你來說是價值千金的。”

聽著斯文賽的話,林曉笑著點點頭,說道:“我當然認可您的話,只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如果我成功的話,它或許會是一個奇蹟,但正因為它是奇蹟,所以仍然存在一定的難度。”

“哦?方便和我說說嗎?”斯文賽感興趣地問道。

“您對真空零點能有研究嗎?”

“真空零點能?”斯文賽微微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並沒有太多的研究,當然,我對它的興趣還是有的,你知道真空災變嗎?”

林曉想了想,說道:“知道,量子場論預測的真空零點能上限,和實驗測量的上限差距似乎很大?”

“是的,而且不只是很大,是特別特別大。”斯文賽說道:“根據量子場論,我們估計量子場論的真空零點能上限為10的121次方gev/m3,結果根據實驗測量,真空零點能的實際上限卻是10的14次,這個差距高達107個數量級。”

林曉:“那可真是一個糟糕的預測啊。”

“當然,這可以稱之為物理界最糟糕透頂的預測,哪怕是我們的標準模型還沒有被真正完善,或者說誰也不敢說它能被真正的完善,但是它不是照樣預測出了一大堆粒子,比如希格斯粒子。”斯文賽笑著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東西似乎並不能給你提供什麼幫助。”

說到這,他搖頭感嘆起來:“對於咱們搞粒子物理學的人來說,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少,就像我曾經聽過一個笑話,現代物理學家只有兩個東西不知道,就是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以至於我曾經對每一個想找我讀碩士的年輕人說,去學凝聚態吧,不要來粒子物理。”

聽到這,林曉不由笑了笑,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旁邊的亨利這時就說道:“我也聽過一個笑話,曾經的物理學家們認為天空中只剩下了兩片烏雲,於是經過一百多年的努力後,現在的物理學家們終於可以驕傲的宣佈:我們的天空現在已經烏雲密佈了。”

周圍聽到這個笑話的物理學者們,也都笑了起來。

是啊,現在物理界有多少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了?

暗物質和暗能量就是最率先的兩片烏雲,剛才說的真空災變也是一個烏雲,之後再比如一個叫做時序保護猜想的問題,大概來說就是根據廣義相對論的理論,一顆粒子甚至可能在一個閉環的時間線上不停地從終點回到起點,也就是說,它從現在回到了‘過去’,完成了時間旅行,而它從廣義相對論的理論上來說,是正確的;而除了這幾種之外,還有一大堆。

總而言之,這些物理問題越搞越多,以至於將現在的物理學界稱之為烏雲密佈也絲毫不為過。

而後,其他人也說起了自己聽聞的那些笑話,於是加入到這場互動中的物理學者們,也越來越多了。

只不過,林曉卻在這些互動中,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當中,沒有加入到他們的物理笑話大賞。

“量子場論嗎?”

雖然量子場論對真空零點能的預測可以稱之為糟糕透徹,但是量子場論這個理論體系,卻是不用被質疑的。

腦海中回想著量子場論中的種種理論,林曉的目光逐漸亮了起來。

“或許,就是它了!”

…………

巴黎的四月份在繁花的盛開中結束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花香四溢的五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