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十九年,除夕——

在整個崇平十九年,陳漢發生了一系列的大事,從遼東東虜平定,再到太廟遇襲,皇帝駕崩,新皇繼位,前前後後經歷了不少大事,可謂政治動盪,此起彼伏。

除夕之日,家家戶戶換上了桃符,似有一派喜慶莫名的氛圍無聲營造。

雖是國喪之期,但普通百姓也不可能不過年。

宮苑,含元殿,內書房——

楚王此刻落座在漆木條案之後,看著六部百衙遞送而來的奏疏,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無非是各省督撫以六百里快馬遞送而來的向新君效忠的奏疏。

這會兒,內監總管桑耀,躬身行至近前,尖細著嗓子,輕聲說道:“陛下,錦衣府指揮仇良在外求見。”

至於原來的大明宮內相戴權,已經派遣了為先帝守陵的差事。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內侍也同樣如此。

楚王放下手中的毛筆,喚了一聲,說道:“宣。”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身穿黑紅緞面、金色絲線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從外間而來,其人正是仇良。

仇良小碎步快行幾步,朝著楚王行了一禮,說道:“微臣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仇指揮平身。”楚王打量著仇良,轉頭吩咐一旁的內監總管桑耀,說道:“給仇指揮看座。”

仇良朝楚王拱手道了一聲謝,在桑耀搬來的繡墩上落座下來,側對著楚王,以示恭順。

楚王放下手中的毛筆,目光咄咄而視,問道:“仇指揮這次過來,有何用意?”

仇良正襟危坐,開口說道:“聖上,微臣是有關於衛郡王的要事稟告於聖上。”

楚王眉頭挑了挑,詫異說道:“衛郡王的事兒?”

“先前曾經稟告於大行皇帝,衛郡王與晉陽長公主育有一子。”仇良劍眉之下,目光深深,沉聲道。

楚王:“???”

如何竟有此事?

不是,子鈺怎麼能夠做出這等荒唐的事來?

是了,當初子鈺之所以得遇父皇,與晉陽姑姑那邊兒的引薦,頗為分不開,許是一來二去,也就有了私情。

楚王還真不知道賈珩與晉陽長公主的事兒,因為當初崇平帝知曉之後,著內衛將此事壓制了下來,並未傳之於天下。

仇良默然了下,道:“聖上,此事大行皇帝倒也知曉。”

楚王眉頭緊皺,目光冷閃了下,訝異問道:“當初,大行皇帝怎麼說?”

自家妹妹和自家女兒一同服侍一人,以父皇的脾氣,如何能忍?

仇良點了點頭,說道:“當初,遼東未定,大行皇帝對衛郡王之武略多有倚重之處,尚是隱忍不發,或許也有為天家顏面所慮。”

楚王面色變幻不定,沉聲道:“此事的確有損天家顏面…”

姑侄同侍一人,實在駭人聽聞。

不是,賈子鈺怎麼能如此對待姑姑?簡直…不當人子。

此刻的楚王心底生出一股嫉妒、怨恨的負面情緒,幾乎如洶湧潮水一般要將楚王淹沒和吞噬。

畢竟,這位帝王少年之時就被晉陽長公主的風采所驚豔,幾乎為之心心念唸了多年。

本來以為在成為皇帝之後,可以有機會一親芳澤,誰知竟被賈珩捷足先登,心頭的情緒實在複雜莫名。

仇良眉頭緊皺,目中就見冷芒閃爍不停,說道:“聖上,衛郡王實是荒唐透頂。”

楚王默然片刻,目光咄咄而閃,說道:“此事容朕思量思量。”

此事事關天家顏面,況且先前大行皇帝並未罪之,他貿然再翻舊賬,顯然並不妥當。

仇良濃眉之下,目光不由閃了閃,倒也沒有多說其他。

畢竟,離間君臣關係,並非一朝一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