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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府,棲遲苑

正是午後時分,暑氣大漲,而六月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天色原本就有些陰沉,這一下子就雷鳴電閃,暴雨傾盆。

放眼望去,但見大觀園內的湖面上,可見隨風而起的波光漣漪,圈圈而生。

夏日,湖中一池荷花亭亭淨植,不蔓不枝。

但見一雙並蒂蓮花,正在湖中隨風搖曳不停,而池塘當中的白色蓮花白裡透紅,菱荷飄香。

四四方方的廂房之中,帷幔遮蔽的繡榻上,賈珩這會兒赤著胸膛,躺在裡廂的床榻上,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汗水,顆顆晶瑩汗珠,一如黃豆。

賈珩輕輕撫著甄蘭光滑圓潤的肩頭,溫聲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兒,先行起來了。”

甄蘭輕輕“嗯”了一聲,那張嬌俏、明麗的小臉,可見酡紅氣韻正自團團生出。

賈珩掀開一條刺繡著芙蓉花的被子,尋得黑色官靴穿上,穿上一襲黑紅緞面的蟒袍,腰間繫上一條犀角玉帶。

而後,也不多言,說話之間,向著外間而去。

此刻,正值六月時節,天穹風雨繁盛,庭院西南角的梧桐樹在風雨當中搖曳不停,雨水紛飛,一如柳絮。

行至迴廊之下,迎面正好對上晴雯。

晴雯點了點頭,說道:“公子,郡主方才尋你,說緊要之事找你。”

賈珩道:“我這就過去。”

來到前院書房之中,卻見陳瀟和顧若清正在煮茶品茗,此刻,可見雨掛珠簾,千絲萬線,一眼望去,遠處的重簷鉤角的房屋就在朦朧雨霧當中,幾乎瞧不見遠處的影影綽綽。

陳瀟轉眸見得那蟒服少年,溫聲道:“剛才的錦衣密諜遞送來急報,你看看。”

說著,將手旁的一份箋紙動了動,示意賈珩檢視那張箋紙。

賈珩拿過箋紙,劍眉之下,眸光深深,面上現出一抹詫異之色,說道:“陳淵手下的死士,尚在京城秘密活動?”

“據監視高家的錦衣府探事所查,這些不明之人去見了高仲平,停留了大約一刻鐘,不知緣故。”陳瀟面如幽霜,眸中可見冷意閃爍,低聲說道。

賈珩將箋紙摺疊而起,想了想,冷聲說道:“那就先讓人盯著,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高仲平此人應該不會不智,或者說,縱然對他有所懷疑,也不會輕舉妄動。

如今的京城,他掌握了所有兵權,可謂軍警憲特都在他的手中,這些人壓根就翻不起什麼浪花。

但也不能大意,否則,再如孫策自持勇武之力,結果為許貢門客所刺,顯然也不大好。

陳瀟點頭應下,旋即,抬眸之時,問道:“先前怎麼不派錦衣府衛去高府問問?”

“剛剛下獄一位內閣閣員,緊接著再訊問一位次輔,朝堂上的百官將會如何看我?”賈珩劍眉之下,目光深深,說話之間,就放下手中的箋紙,目中可見幽芒閃爍了下,道:“先不忙這些,稍安勿躁。”

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能再動高仲平了,否則,天下文臣譁然。

現在的吃相還不能太過難看。

這個時候的文官集團,更多是一種經受儒家倫理綱常洗禮的文臣。

縱然不是旗幟鮮明地反對於他,僅僅是非暴力不合作,也夠讓他頗為費一番手腳。

天下政務彙集於京城,需要他來回處置。

陳瀟柳眉翠麗彎彎,那張清冷如玉的臉蛋兒上,頓時現出若有所思之色,溫聲說道:“那就先讓錦衣府的探事,盯上一盯。”

這會兒,顧若清手裡正自拿著一杯青花瓷茶盅,而那張清冷、明麗的容顏,再次……現出一抹思忖之色。

賈珩這會兒,轉眸瞥了一眼怔怔出神的顧若清,詫異了下,問道:“若清,這會兒在想什麼呢。”

顧若清放下一杯青花瓷的茶盅,彎彎翠麗修眉下,熠熠而閃的目中現出一抹詫異之色,說道:“也沒有想什麼。”

賈珩心頭古怪了下,也並未再說其他。

陳瀟點了點頭,溫聲道:“可能會有人因為你先前流言而有所懷疑。”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頂級的聰明人,自然是瞞不過的,但天下之中,頂級的聰明人畢竟是少之又少的。”賈珩冷聲道。

陳瀟點了點頭,贊同說道:“這麼說,倒也是。”

賈珩轉而問道:“準噶爾與和碩特方面,最近可有什麼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