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點了點頭,目光溫煦,說道:“謝侯,京營兵馬這次可是都調撥了過來?”

謝再義點了點頭,說道:“除卻三萬京營兵馬,留駐在盛京城,與邊軍共同撫治遼東之外,京營所有精銳兵馬,皆已返回神京,執兵左近,拱衛帝闕。”

楚王目光堅定,頷首道:“諸有功並戰歿將校,封賞並撫卹事宜,戶部和兵部一體籌辦,謝侯,隨朕一同前往宮中,朕已在熙和宮中安排好酒宴,為在座諸位將校接風洗塵。”

謝再義點了點頭,眸光深深,低聲說道:“是,聖上。”

並沒有什麼兵將不識皇帝之命,只知軍將之命的戲碼發生。

就這樣,伴隨著蒼涼、悠遠的號角聲響起,徵遼大軍浩浩蕩蕩向京營營盤開拔。

而一些有功將校,則是隨著謝再義一同前往熙和宮。

賈珩目光閃爍了下,靜靜看著楚王在不遠處表演,君臣相得的戲碼。

這邊兒,楚王拉過謝再義的胳膊,向著城內而去,在這一刻,如果在外人眼中,只怕還以為謝再義才是平定遼東的首要功臣。

而先前因功封為郡王的賈珩,只是一個配角。

賈珩面無表情,冷峻目中湧動著一絲譏誚之意,隨著大漢的文武群臣,向著熙和宮而去。

此刻,熙和宮當中,已然是擺放著各色各樣的菜餚。

楚王來到一張條案之後落座下來,那張俊朗、白淨的面容上就是現出繁盛之意。

賈珩落座在角落裡的一張鋪就著褥子的繡墩裡,端起青花瓷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茶,靜靜觀察著楚王與謝再義等人敘話。

楚王在內監的侍奉下,在酒盅裡斟了一杯酒,向著在場的文武群臣,道:“諸卿,朕敬戰死遼東戰場的諸位將校一杯。”

說著,在“嘩啦啦”聲音中,青花瓷酒杯中的滴滴酒水,灑落在澄瑩如水的地板上,氣氛一時間變得莊重幾許。

在場的文武群臣,容色肅穆,目光微頓,定定地看向那楚王,心神莫名。

旋即,楚王再次示意一旁的宦官拿起酒盅,重新斟上一杯,目光逡巡過殿中一眾將校,朗聲道:“這一杯,朕敬一敬忠勤侯等有功將校。”

謝再義面色一肅,拱手說道:“微臣不敢。”

楚王用罷酒盅,目中餘光卻是瞥見不遠處正在繡墩上落座的曹變蛟,見其面容俊朗,氣質英武,一時間,心緒莫名。

其人英武不凡,不在賈子鈺之下。

他大漢良將英才輩出,不缺一個賈子鈺!

賈珩在一旁端坐著,手捧一隻青花瓷的酒盅,目光靜靜看向楚王。

這會兒,楚王敬了幾位將校幾杯,神情在恍惚當中,眼神似有幾許醉眼朦朧之意。

此刻,不遠處垂掛著兩道淡黃色帷幔的廊柱下,錦衣府指揮仇良捉刀而立,峻刻粗眉之下,眸光冷閃幾許,看向賈珩以及班師回來的京營將校在“彈冠相慶”。

這些賈黨黨羽,他早晚一天都要一一剪除,還大漢朝堂一片朗朗乾坤!

仇良舉起一個青花瓷酒盅,輕輕抿了一杯,只是目光閃爍之時,可見一道寒芒閃爍。

這會兒,楚王敬完一眾將校,吩咐著桑耀,朗聲說道:“桑總管,傳旨。”

“是,陛下。”桑耀連忙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淡黃色絹帛“刷”地展開,以尖細的聲音唸誦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等忠勤侯謝再義,驍勇方毅,統兵徵遼,親率熊羆,搴旗斬將,待遼東大定,坐鎮邊陲,撫平局勢,勞苦功高,擢封一等忠勤侯謝再義為遼國公,欽此。”

賈珩在一旁聽著聖旨,白淨面容上難免湧起一抹古怪之意。

這個楚王分明是要行離間之計,離間他和謝再義的袍澤之誼,否則,斷不會以遼國公相封。

而這一封號,先前他並不知曉,分明是有意瞞過於他。

只是,這等上不了檯面的手段,又有什麼意義?

“微臣謝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再義起得身來,向著楚王抱拳應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