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街道之上行人神色匆匆,踏水而過。

這時,伴隨著樓梯上傳來陣陣腳步聲,身形昂藏,面容沉靜的少年,舉步步入包廂之內,看向那依欄眺望的年輕麗人,輕聲說道:“顧姑娘,久等了。”

顧若清轉過螓首而來,驚鴻一現之間,倒有幾許“絕勝煙柳滿皇都”的秀麗明媚,彎彎柳葉細眉下,那雙清冷的眸子,打量著那少年,低聲道:“衛國公來了。”

賈珩落座下來,提起几案上的茶壺,在茶盅上斟了一杯,隨著茶沫子緩緩衝起,抬眸看向少女,說道:“聽說顧姑娘有一些情報要給我說。”

顧若清秀眉之下,目光微動,不由打量了一眼那少年,輕聲說道:“衛國公過來就是問這些的嗎?”

自從上次眼前之人說什麼紅顏薄面以後,顧若清心底仍有些耿耿於懷。

賈珩輕聲道:“不然呢?”

顧若清一時默然無言,心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惱怒。

賈珩道:“不過還是要感謝顧姑娘,能夠曉明大義。”

“我也是看在師妹的面子上。”顧若清彎彎柳葉細眉,晶瑩剔透的清眸閃爍了下,問道:“怎麼不見師妹?”

“瀟瀟今天有點事兒,來不了。”賈珩說著,將斟好熱茶的茶盅,遞過去一杯。

顧若清簡單道了一聲謝。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顧姑娘原來也會說謝謝。”

顧若清明眸幽幽地看向那少年,盯了半晌,低聲說道:“衛國公似乎對我成見頗深。”

也不知他都是從哪而來的成見。

這是上次賈珩來見顧若清之時,就曾如此詢問,如今算是又一輪新的交鋒。

賈珩落座下來,輕輕呷了一口茶,抬眸看向那少女,低聲說道:“好像是有點兒。”

顧若清柳眉挑了挑,眸光清冷閃爍,輕聲道:“我自問不曾得罪過衛國公。”

“我也自問不曾得罪過顧姑娘。”賈珩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熱茶,低聲說道。

顧若清默然片刻,低聲道:“那天揚州鹽商招待衛國公,衛國公可還記得?”

可以說,賈珩就是以江湖俠女視角的朝廷鷹犬,出場就反派氣場拉滿,一副田歸農、張召重的既視感。

就是沒有南蘭和駱冰。

賈珩沉吟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可顧姑娘彼時與兩淮都轉運使劉盛藻等人周旋,而揚州鹽商等人,原就居心不良,在下難免恫嚇。”

說來,時光荏苒,都有一二年了。

顧若清道:“彼時,衛國公殺伐決斷,卻言談狷介囂張,視百姓如草芥,動輒揚言誅戮。”

賈珩道:“不過是時事所迫而已,這幾年來,賈某為人如何,世人皆有公論,顧姑娘如今還認為賈某是視普通百姓為草芥嗎?”

顧若清一時語塞,彎彎柳葉細眉之下,熠熠妙目現出幾許怔怔失神。

這麼長時間過去,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對百姓的愛護程度,從河南到新政,無一不是劫富濟貧。

事實上,顧若清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貧苦百姓的掙扎,也見過不知多少貪官汙吏根本罔顧百姓的死活,而眼前的賈珩如何,心頭自然有著一杆秤。

賈珩面色默然,說道:“高閣垂裳調鼎時,可憐天下有微詞,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賈某這幾年於大漢社稷,黎民蒼生,問心無愧。”

顧若清聞聽那少年之言,品著那幾首詩,面色怔怔。

能夠著出《三國演義》話本的人物,顯然也是出口成章的。

顧若清問道:“衛國公,又是緣何對我心存偏見?”

賈珩輕聲道:“顧姑娘飄泊江湖之間,太過傲慢。”

顧若清聞言,心頭微驚,道:“我卻不知道我哪裡有傲慢之處。”

賈珩輕輕抿了一口茶,看了那麗人一眼,輕聲說道:“顧姑娘這話說的就毫不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