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如此才略,非人臣所具……(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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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宅,已是酉正時分,廊簷下的一隻燈籠在夏日的熱風下,喑啞地左右搖晃著。
賈珩與陳瀟在門僕的引領下,進入許宅的廳堂中,品茗等候。
據許宅門人所言,許廬正在後宅養病。
許廬一身便服出來,面色看起來果然有些憔悴,眼中見著血絲,凝眸看向兩人,未曾寒暄,說道:“未知衛國公夜中造訪,所為何事?”
賈珩道:“昨日奉聖諭,今早兒到都察院查問科舉舞弊一案,聽許大人告了病,所以就過來看看,未知許大人身子怎麼樣?可曾請了郎中?”
哪怕是有事,也不能上來就問著事情,而是問著健康情況。
許廬看了一眼少年,面上神色稍緩,嘆道:“不瞞衛國公,許某這病是心病。”
賈珩放下茶盅,問道:“可是因為科舉舞弊的案子?”
許廬看了一眼坐著的飛魚服少女,面上現出一抹遲疑。
賈珩溫聲道:“此為我心腹,可與聞機密,無須避諱。”
陳瀟聞言,柳眉之下清眸微動,放下茶盅,芳心深處生出絲絲甜蜜。
“此案沒什麼可說的,按聖上之意,徹查窮究,現在卻已經到了結案之日。”許廬面色頹然,聲音怎麼聽怎麼有著一股譏誚。
這也就是落在賈珩耳中,但凡換到其他錦衣府都督耳中,給報到宮裡,天子就生出嫌隙,然後成為來日禍事之因。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許大人,聖上也有著一番良苦用心。”
許廬聞言,凝眸看向那少年,因為家中儉省而只一燭照明,但凝重的眉宇之下,目光仍是明亮非常。
賈珩道:“高大人在兩江厲行一條鞭法,我也向聖上提及新政三條,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廢兩改元,此為四條新政將在江蘇、河南兩地試點,聖上為朝廷大政而計,顧全大局,謀大舍小,許大人可曾知曉聖上一番經國濟世,奮發有為之志?”
嗯,他等會兒回去寫條陳,就是四條新政,三條都是他提出來的,顯然事成之後,他可收攬功勞十之七八。
而且這封奏疏一出,定然天下譁然,但響應的也會如一面政治旗幟,冉冉升起,吸引著仁人志士。
是故,這個功勞可能不會太反應到爵位的提升上,但對政治影響力的提升其實是切切實實的。
為什麼他插手政務,在國朝革新上表現積極,因為不由軍轉政,就是一普通武將,根本成不了什麼政治氣候。
人道之勢,在於集眾。
不能帶出一個政治集團,僅僅靠著武將的身份,那就如無根浮萍。
許廬聞言,面色默然,一時無言。
兩江總督高仲平前日所上奏疏,力陳一條鞭法新政,他也有看過,觀之誠為良法,而且在巴蜀之地已經行之有效,只是今日朝局政事繁蕪,邊事緊要,原想著待朝政事務議著之時,再論此事。
不想短短一日,竟有四大新政,而眼前之人還提出了三條新政。
“衛國公所言,四條新政,未知具體為何?還請衛國公細言。”許廬正襟危坐,問道。
賈珩道:“此事我準備擬寫條陳,大概明日就會遞送通政司,不過可以和許大人簡單敘說一遍。”
如果不是和咸寧、嬋月兩個人鬧著,估計已經書就而罷,現在只能等回去再熬夜寫了。
在許廬的期待目光中,賈珩將關於“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廢兩改元”的方略簡要敘說,國策目的、對應解決思路,和盤托出。
許廬聽完,眉頭緊皺地看向那少年,心頭已是湧起震驚。
哪怕只是聽聽,就覺得蘊含著莫大的施策可行性,因為這是在歷史上切切實實成功的施策。
有識之士自會察覺其中的妙處。
可這是一個年未及弱冠的少年?縱學究天人,管樂之才都不為過。
衛國公有經天緯地之才,的確令人駭然。
許廬心頭不喜反憂,如此才略,非人臣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