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魁奇提醒說道:“大當家,我看這紅夷大炮不好操控,先前都是在紅夷手裡,弟兄們剛剛接觸,用起來都不夠靈便,反觀漢軍,紅夷大炮操演的熟練,不在荷蘭紅毛鬼之下,這紅夷大炮,弟兄們用的不好,反而不如近戰廝殺。”

白日的海戰,其實劉香所部的確有些邯鄲學步,削足適履的架勢。

劉香臉上怒氣斂去一些,冷聲說道:“手下的弟兄和我說過了,這紅夷大炮的確不能太過依賴,手下弟兄都不怎麼會操控,比起佛郎機炮,轟都轟不準。”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如果想讓紅夷過來接手,這些紅夷大炮就落在了紅夷手裡。

“大當家,這紅夷自己龜縮在熱蘭遮城,讓我們在這兒打生打死,這也不是個事兒啊。”另外的一個頭目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廳堂中的眾頭目都紛紛附和說道。

劉香道:“澎湖有些守不住了,等實在守不住,咱們都退至大島。”

在他看來,都是諸部號令不一,各打各的,而官軍卻是諸部協同。

而另一邊兒,賈珩也聽到官軍佔據了上風的戰報,閱覽而罷,遞給一旁的陳瀟,輕聲說道:“江南水師這段時間,倒是沒白演訓,這次戰果還算可以。”

江南水師學堂的籌建以及紅夷大炮的使用,還是有力提升了大漢水師的戰力的。

海戰往往決勝時間很短,顯然官軍的操舟水平遠在剛剛拿到紅夷大炮的劉香所部之上,因此在大規模海戰中反而佔據了上風。

陳瀟閱覽紈戰報,將戰報放下,清聲說道:“這倒不奇怪,劉香手下剛剛拿到紅夷大炮,不可能說即刻就形成規模戰力,面對江南水師,還是有些力有未逮的。”

賈珩問道:“瀟瀟,楊祿兄弟考慮的怎麼樣了,讓人再去問問。”

陳瀟輕聲說道:“已經派使者再去了一趟了。”

賈珩笑了笑,說道:“劉香新敗,內部勢必人心不穩,讓韋徹從東西兩角包圍了澎湖島,向劉香勸降,只要其不與紅夷同流合汙,朝廷可以詔安他們。”

不管有用沒有用,先試試。

真到了詔安,還有其他鉗制手段,頭一步就是解除武裝,詔安投降的沒有好下場。

陳瀟輕聲說道:“這樣可能刺激到楊氏三兄弟。”

“就是讓他們不要再騎牆觀望,儘快下決心,否則劉香先一步反正,他們可就是反賊了。”賈珩冷聲道。

陳瀟點了點頭,吩咐著錦衣府去了。

……

……

而另一邊兒,夜幕降臨,月明星稀,一艘高有三層的旗船之上,旗杆上懸掛的燈籠隨海風搖晃不停,而海浪拍打著甲板的聲音傳來。

收到劉香與官軍海戰戰果的楊氏兄弟,也聚在一起,正在商量著如何應對衛國公賈珩的書信。

楊祿手捻頜下鋼針一般的黑色短鬚,沉聲說道:“劉大當家損傷了這麼多戰船,看來不是官軍的對手,這還是拿了炮銃。”

楊策嘿然一笑,說道:“上次就不是對手,如果不是荷蘭的紅毛鬼帶著炮船馳援,劉香他當初連鄭家都打不過。”

先前,水溶曾經率領江南水師與劉香所部交過手,初始仗著紅夷大炮佔了不少上風,後來還是荷蘭駐臺灣總督親自率領荷蘭艦船船隊,前去馳援,才解決了危局。

楊祿目光凝重,說道:“官軍還是官軍,這幾年又恢復了戰力。”

楊策道:“大哥,時機差不多了。”

楊祿嘆了一口氣,道:“可那衛國公還沒有答應我們的聽調不聽宣的條件,這詔安容易,後面被拿捏了,就不好說。”

楊策搖了搖頭,說道:“大哥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朝廷還需要南洋的貿易,就離不得我等弟兄。”

楊祿看向楊策,說道:“那位衛國公可是又開了新條件?”

“大哥明鑑,四叔說,只要我們投效官軍,朝廷成立海師,赴南洋出兵,那時就有我等兄弟的容身之地。”楊策細長眉之下的眸子,閃過睿智之芒,道:“那時候就是藉著朝廷的虎皮,發展我們弟兄的事業。”

楊祿聞言,擰了擰秀眉,說道:“這等話,究竟可信不可信?”

楊策道:“大哥,這衛國公風評算好的,從來沒有詔安以後坑殺的情況,其人對賊寇出身也不是一味趕盡殺絕,當初在河南剿寇之時,就沒有對寇盜大開殺戒,再說我們這些人,也該謀個後路了。”

此刻的島上可沒有幾千萬原住民,根本就不是一個自給自足的經濟體,如果陳漢不計代價也要收復島嶼,那島上的諸方勢力還真的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