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寧國府

後宅之中,正是午後時分,皆已用過午飯,而崇平十六年漸漸到了夏秋之交,暑氣消退許多,庭院之中梧桐樹上的蟬鳴都少了一些。

秦可卿一襲鵝黃色衣裙,歪坐在廳堂中的羅漢床,正在與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一同敘話,自進入八月以後,麗人身子愈重,行動愈發不便。

平常秦可卿也不再怎麼打扮,只是隨意束起秀鬱茂盛的頭髮。

但那芙蓉玉面一樣的臉頰,白膩如雪,香肌玉膚,因為有了身孕以後,愈見豐潤明媚,眉眼之間縈繞著一股母性的柔婉氣韻。

尤氏將手中的賬簿遞送過去,柔聲道:“可卿,這是這個月下人的月例,還有各僕人遞送過來的莊田收成,你過目一下。”

“尤嫂子自己看著處置就是了了,這些平常不就是尤嫂子自己操持的嗎?”秦可卿纖纖素手撫著幾乎隆起成球的小腹,柔聲說道。

尤氏輕輕笑了一下,身著蘭色衣裙的花信少婦氣韻溫寧,眼眸柔波瀲灩,說道:“可卿,你也是該看一眼的,只當解悶兒了。”

他在西北領兵打仗,省的可卿胡思亂想的。

尤三姐眉眼含笑,說道:“是啊,秦姐姐多多少少還是要看一眼的。”

秦可卿笑了笑道:“那我回頭兒抽空看看。”

尤三姐眼眸閃爍,忽而說道:“大爺去了西北也有一個多月了吧,也不知怎麼樣了,最近這幾天京城對西北的戰事,倒是議論的沸沸揚揚的。”

“三妹。”尤氏嗔怪了一眼尤三姐,柔聲道:“你秦姐姐正在安胎,不好操心這個。”

秦可卿豐麗玉顏上悵然之色浮起,柔聲道:“雖然不怎麼管外面的訊息,但也有些擔憂,聽寶珠說,夫君在西北那邊兒似乎進兵不順。”

“這個寶珠,給你說這些做什麼?”尤氏蹙緊了秀眉,柔聲道。

秦可卿道:“尤嫂子,我在府中怎麼可能不惦念呢?不過外面說什麼的都有,如果都聽了,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再說夫君打仗從來沒有讓我們操過心的。”

尤二姐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那張溫柔靜美的臉蛋兒上,同樣蒙起憂切之色,手裡正在刺繡的絹帛織品,赫然是男人所用的腰帶。

也不知是為誰而繡。

珩大爺這次從西北迴來,應該會納三妹過門兒了吧。

尤二姐黛眉之下的靜美眉眼柔潤盈盈,心頭暗道。

就在這時,隔著高高的宅院外間,依稀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以及歡呼之聲,讓正在廳堂中坐著的幾位麗人,對視一眼,玉顏上皆是現出詫異之色。

尤氏彎彎柳葉眉之下,美眸晶瑩流波,訝異說道:“這個時候,外面放什麼鞭炮?莫非是誰家有了喜事兒?”

說著,打發一旁侍候的丫鬟銀蝶,去外間查問情況。

然而未等銀蝶出去,著藕荷粉白衣裙的丫鬟寶珠,一路小跑過來,笑道:“奶奶,大喜事兒,外面大爺在西北打了大勝仗,神京城都在慶賀的。”

現在的神京城的確是滿城歡慶,鞭炮齊鳴,為西北大勝之事慶賀。

不僅是神京城中的百姓歡喜不勝,更是有一些神京城將校的親眷,正在祭奠、告慰戰歿的家人。

尤氏攥緊了手中帕子,關切問道:“外面怎麼說?”

這位麗人一襲蘭色綴梅花的衣裙,身形豐腴款款,此刻婉麗玉顏之上,嫵媚、豐美的氣韻輕輕流溢著。

寶珠面帶欣然笑意,俏聲道:“外面兒說,大爺這一仗打掉了番人的五萬人,就連那在西北一肚子壞水兒出主意的女真親王也被抓住了,那個狗頭軍師算計了咱們十萬大軍。”

猶如大國博弈之時,網民對敵國高階政要常用一些蔑稱,此刻在神京城百姓口中,女真親王嶽託儼然是和碩特的狗頭軍師。

可以想見,在一些梨園戲劇中,多半是要以白臉奸臣的樣子去演繹嶽託其人。

尤三姐豔冶、明麗的臉蛋兒上就有歡喜之色流露,但還是蹙眉說道:“不過就算五萬精銳大軍,這還沒有抵消咱們京營的損失呢。”

自家男人是京營節度使,那些被南安家坑害的京營兵丁原本是自家男人的屬下。

尤氏玉容欣喜,問著寶珠柔聲道:“這一次仗打下來,要不了多久,以後大爺就能班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