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柳眉倒豎,狹長清冽的鳳眸蒙起一道寒光,冷聲道:“此間並無外人,吞吞吐吐做什麼?”

內監苦著臉,道:“娘娘,陛下他驚聞西北戰敗噩耗,在武英殿中吐血暈厥……”

宋皇后聞聽此言,芳心驚顫莫名,秀眉蹙緊幾分,那珠圓玉潤的聲音有著幾許顫抖,問道:“陛下怎麼又……”

這怎麼又吐血?雖然她不通岐黃之術,但也知道吐血是大耗元氣的事兒,當初河南變亂就吐過一回,這怎麼又吐了一回?

宋皇后雪膩臉蛋兒上滿是憂色,連忙問道:“可曾看了太醫?”

內監道:“娘娘,太醫已經診過脈,還開了藥方,奴婢從京中回來之時,陛下已經好上許多了。”

宋皇后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需得回去一趟才得放心。”

這個時候,宋皇后顯然分得清誰輕誰重,如果天子沒什麼大事,大不了再拐回來。

那內監道:“娘娘,陛下說娘娘只管南下去探望宋公,陛下並無大礙,還說娘娘以孝道為重,容妃娘娘在身側照顧,娘娘回杭州府歸寧盡孝,正合人倫常理。”

宋皇后道:“開封離京城也不遠,先回去。”

只是等她返回京城,陛下許也沒什麼事兒了吧。

麗人說著,忽而想起一事,清聲道:“子鈺到哪了?”

宋暄道:“四五天前從金陵出發,如是以快馬而論,這兩天也該到了才是。”

那年輕內監又說道:“回稟娘娘,陛下先前已派了人,催促衛國公商討軍國大計。”

宋皇后默然片刻,恍若桃花的唇瓣張開一線,晶瑩靡靡的櫻顆貝齒如編貝一樣,輕聲說道:“那就等子鈺過來,問問他是怎麼個章程。”

不知為何,麗人在這一刻選擇聽聽賈珩的意見。

吐血兩次,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果沒有一位朝堂重臣鼎力支援,京中難免會有變故。

待宋皇后吩咐著女官將那內監送出去,翠羽秀眉之下的雪膚玉顏上見著憂色流露。

心頭甚至有些後悔,為何沒有在京城多待一會兒。

岳氏道:“娘娘,也不要太過憂慮了,聖上洪福齊天,想來能遇難呈祥的,再說不是還有衛國公已經北返。”

宋皇后憂心忡忡道:“陛下從來是急性子,這西北打了這麼大一個敗仗,還不知慪氣成什麼樣呢。”

又吐血一次,讓人揪心。

而在天色將晚時分,開封府城之外的官道上響起“噠噠”的馬蹄聲,伴隨著騎士的呼喝。

藉著城門洞一側的馬燈照耀,可見扶著馬鞍,騎在駿馬上的少年,那山字無翼冠下,劍眉星目。

“什麼人?”城門上的守值百戶沉喝一聲,心頭驚訝,看向遠處打著火把的馬匹,定睛一看,心頭大驚。

賈珩身後的錦衣親衛李述手拿一枚玄鐵令牌,高聲道:“錦衣府辦事欽差,爾等還不開啟城門。”

此刻,城門樓上的守城百戶也瞧見了下方打著火把的數百緹騎,心頭一驚,吩咐著一旁的兵丁道:“快,放吊籃。”

“城下的錦衣兄弟,可將令牌遞至籃中,我等還要查驗。”那城門百戶高聲道。

李述正要發火呵斥,身旁淡漠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城門既已落鎖,照規矩辦事。”

其實,如果是沒有經過中原之亂的開封府城,可能沒有這般嚴防死守,但曾經被賺開城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開封府城的門禁之制也愈發嚴格了起來。

待令牌遞送上去,沒有多久,伴隨一陣“吱呀呀”的銅門聲音,兩扇沉重的硃紅銅釘大門緩緩開啟,現出黑黢黢的城門洞。

數百緹騎如旋風般,穿過綿長的城門洞,向燈火明亮的街上疾馳。

而收到訊息的河南巡撫忠靖侯史鼎,以及開封府知府宋暄,則領著一眾扈從,正在向賈珩相迎而來。

雙方於巡撫衙門的街口相遇,賈珩擺了擺手,勒韁停下,翻身下馬,看向相迎而來的史鼎以及宋暄等人。

“史侯,宋知府。”賈珩當先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