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道:“子鈺平身,江蘇之事可曾得知?”

“父皇,兒臣已經從路上得知,此事實在駭人聽聞。”賈珩道。

崇平帝道:“戴權看座。”

“謝父皇。”賈珩並未落座,而是沉聲說道:“自新政四條一出,江南開始清丈田畝,士紳不想多交稅賦,早已對朝廷不滿,如今趁著西北邊警,彼等方感行此悖逆之舉,微臣以為,此事背後有士紳官員之勾結、默許,唯有如此才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換句話說,這幫士紳就是在給朝廷一些顏色瞧瞧。

除非高仲平祭起屠刀,但會引來更大的反抗。

崇平帝沉吟說道:“子鈺所言不錯,這裡面定有內外之勾結情狀,他們怎麼敢,朝廷七品命官,兩榜進士出身,竟生生被暴民活埋,簡直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賈珩道:“父皇息怒,彼等想來已經揀選出了替罪羊,最近朝堂勢必嘈雜再起。”

不用說,經此一事,朝廷圍繞新法的國策,就漸漸蒙上了一層陰影。

大概就是,朝廷究竟做了什麼,才會引起這般的亂子?

或者對高仲平施策急切的指責,否則江南處處烽火,朝廷西北又在用兵,朝廷錢糧從何而來?

崇平帝面色凝重,問道:“子鈺有何良策?”

賈珩道:“兒臣當親赴江南,借查案之機,與高總督一併主持新政事宜。”

“需得即刻興大獄!”崇平帝目光陰沉,低聲說道。

賈珩心神一驚,抬眸之間,對上那道壓抑著陰冷、兇戾的目光。

天子這是有多恨?

或者說,本來以為剛剛打贏了對虜之戰,正是意氣風發、大刀闊斧之時,結果碰上了這種打臉之事,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從此也可看出天子的一些性情,治政急躁易怒。

崇平帝沉聲道:“子鈺,朕今委你以全權,查察江蘇一案,推行新政,凡有阻礙新政、敷衍塞責之輩,一律嚴懲不貸!”

眼前的少年不僅在兵事一道戰功赫赫,更是在政事上,可謂一把倚天神劍,攻勢無匹。

賈珩面色微凝,拱手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全力。”

崇平帝道:“子鈺,朕要還江南一個朗朗乾坤!”

賈珩拱手稱是。

崇平帝耳提面命說道:“子鈺,江南大政重要尤在西北邊患之上,關乎我朝中興大業,子鈺此次南下,要將江南大政放在首要之位,海關總稅務司、海師兩項還要放在之後。”

這一條鞭法和火耗歸公,攤丁入畝,以他估算可再為大漢延續延續國祚二百載。

賈珩道:“父皇放心,兒臣醒得厲害,只是海關雖不及一條鞭法,但籌建海關稅務總司與海師籌備同樣關乎我大漢能否掃平東虜,於海師之事,兒臣自行籌備,但海關稅務總司,悉戶部職責,兒臣以為戶部方面應該派專員負責此事,”

海關一事,也不太可能再交給內務府了,因為戶部窮的叮噹響,早就眼巴巴地瞅著海關的進項。

如果再交給內務府,只怕文官集團都要跳腳。

崇平帝道:“子鈺覺得誰去籌建海關諸事,最為合適?”

“兒臣舉賢不避親,戶部侍郎林如海,先前整飭鹽務就以實心任事,幹練通達而著稱,如以其主領海關稅務總司。”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朕也屬意林如海,海關每年收關銀不少,應將之收攬至國庫,補充國家財用。”

這等稅銀,崇平此刻也覺得交給內務府不大合適。

賈珩道:“兒臣此去要將阻礙海貿的海寇清剿一空,收復雞籠山。”

“雞籠山?”崇平帝目光閃了閃,低聲道:“可是澎湖以北的東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