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與陳瀟兩個人一路無話地返回寧國府,冬夜天短夜長,門廊前的燈籠已經高高懸起,在條石鋪就的廊簷之下暈出圈圈紅黃不一的光影。

陳瀟那張清絕容顏清冷如霜,全程沒有說話,在書房之中落座,賈珩吩咐著晴雯去準備熱水。

看向冷著臉不說話的少女,賈珩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好笑,近前,拉過陳瀟的素手,說道:“我家瀟瀟又吃醋了。”

“別碰我。”陳瀟輕輕甩開賈珩的手,冷冷乜了一眼賈珩。

賈珩也不以為意,當初與瀟瀟初識之時,兩人還時常切磋拳腳功夫,動輒大打出手,現在還不是讓他吃著大雪梨。

從一旁的茶几上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輕聲說道:“等過幾天就千里迢迢見不著一回了,在一起鬧了鬧,也沒什麼的,畢竟她們懷著孩子,你說是罷。”

說著,將茶盅遞將過去。

陳瀟聞言,心頭的怒火似乎散去了一些,打量了賈珩一眼,伸手拿過茶盅,輕輕喝了一口。

剛才讓她在外面吹著寒風,他卻在裡面過著帝王般驕奢淫逸的生活。

賈珩拉過少女的手,握著滑嫩柔膩的纖纖柔荑,輕輕搓了搓,說道:“瀟瀟,外面有些冷,你看你這手冰涼冰涼的。”

以前還能讓陳瀟望風,現在兩人某種程度上也進入熱戀期,那麼再如先前那般對待肯定是不行的。

陳瀟也拿少年沒有辦法,只是冷著臉說道:“她們將來哪怕生了孩子,帶給伱的麻煩只會多,不會少。”

這甄家妖妃就是一對兒禍害,尤其是那個甄晴,更是寡廉鮮恥,惡毒狠辣,這種女人早晚都是麻煩。

賈珩看向少女,輕聲道:“有些事兒,縱然知道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真的棄之不顧,她們還懷有我兩個孩子,難道你讓我狠心丟下不管?”

晴雪兩人起於南下金陵的一場意外,也暫且戛然於返回神京,回顧這段南下巡鹽、整軍、蕩寇的歷程,的確有些荒唐不成體統。

如瀟瀟所言,在情慾或者在權力中容易漸漸迷失本心,但他又怎麼能苛責兩個女子呢?

陳瀟柳葉眉下的明眸凝起,端詳著那少年,似體會到平靜目光中的“賢者”思索,抿了抿粉唇,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但也儘量減少來往才是,我擔心事情敗露的時候,你麻煩纏身。”

少女雖不知戀愛之中的妥協和低頭,但終究是不忍見賈珩為難。

賈珩道:“這次回神京,以後來往就少一些了,麻煩是有一些,但還沒到致命的地步。”

當然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陳瀟看向那少年,輕聲說道:“不想見你把自己的弦繃的太緊。”

“現在還好吧,再說她們兩個的事兒都是順手為之。”賈珩點了點頭,笑道:“對了,和你在一塊兒時,怎麼沒有勸我節制?”

真就和我不算荒淫無度,和別人就是不知節制……雙標瀟?

陳瀟聞言,那張冰肌玉膚的臉蛋兒之上浮起羞惱紅暈,羞怒說道:“我什麼時候和你……”

說著說著,也覺得心頭有些異樣,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不再搭理賈珩。

賈珩看向那眉眼與咸寧清冷相似,但性質迥異的少女,也沒有再逗弄,輕聲說道:“明天打算去見甄家人,晚上見過北靜王,先把最後一個麻煩解決了,就回去了。”

陳瀟也不再多說其他,拿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

她知道以他的性情願意容忍她管著,只是因為喜歡。

正如賈珩當初所說,“我就喜歡你管著我。”

賈珩當初卻不知自己信口拈來的話語,在從小就鶴立雞群,性情清冷如雪的少女心頭掛起的風暴。

就在這時,晴雯嬌俏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公子,熱水和衣裳準備好了。”

賈珩看向那少女,低聲道:“我去洗個澡,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說著,起身來到廂房,洗去了一身脂粉膩氣,換了一身斑斕蘇錦長袍,氣質灑然,臉上全無什麼萎靡之態。

其實瀟瀟所言不知節制,對朝氣蓬勃的少年人而言,根本不存在,因為那無處安放的青春荷爾蒙原本就沒有去路。

賈珩來到書房,抬眸見著已換了一身青色衣裙,梳著空氣劉海兒的少女,衣袖挽起,露出一小節白藕的手臂,正在桌子上擺放著一碟碟菜餚,不遠處的小几上燭火搖曳,明亮彤彤。

“我剛剛燒製了幾個菜,還有一壺酒,你要不要喝點?”陳瀟聲音比之往日無疑輕柔幾分,目中似有幾分別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