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女兒諾娜則是十三四歲模樣,瓜子臉蛋兒麵皮白皙,鼻樑挺直,粉潤的嘴唇略薄,因為擁有四分之一的北歐血統,彎彎睫毛之下的深邃眼窩裡是一雙寶石藍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

一家三口正在喝著咖啡,享受著靜謐的午後時光,不遠處的侍者似乎吹著鼓笛,悠揚婉轉的曲調飄蕩在空氣中,歡快愜意。

就在這時,一個淺栗色短髮,身穿戎裝的青年,上了花園,行了一禮,遞上了一封信箋,道:“尊貴的爵士,這是廣州巡撫衙門的官員遞送而來的密信。”

布加路放下手中端著的咖啡,轉頭而去,目光銳利地盯著那位青年,也是侍衛長,問道:“信上說了什麼?”

這位澳督出身葡萄牙貴族在濠鏡待了幾年,對中國的文化其實瞭解了不少,也能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漢國的伯爵賈珩,已經到了廣州,並說要廣州地方官員訓練水師,時刻準備打仗。”青年拗口地念著賈珩的名字,敘說著信箋內容。

布加路皺了皺眉,低聲道:“驛館裡的兩位漢國的官員,不是要向我們購買大炮還有火槍?難道用購買的大炮和我們打仗?”

不遠處的海莉聽著自家丈夫議論著,深邃的眸子見著思索之色。

諾娜也放下手中的樂譜,藍眸如一汪清泉地看向自家父親。

“爵士,這可能是漢國人在炫耀武力。”那青年起得身來,目光閃爍宛如星辰明亮。

布加路點了點頭,冷聲道:“這次是續約的契機,我要把這裡變成我國在漢國的一座橋頭堡!”

那侍衛長重重點了點頭。

布加路想了想,吩咐道:“你前往廣州城,就說我要約見漢國伯爵在濠鏡見上一面。”

而在布加路吩咐著侍衛長前往廣州城時,就在濠鏡一座漢人開設的客棧中。

錦衣南鎮撫司錦衣千戶趙毅,進入廂房之中,看向坐在窗下的桌子上,正在聚精會神研究著火銃的軍器監的監丞徐庭業。

“老徐,吃飯了。”趙毅笑著了笑,從食盒中,將幾個菜餚的碟子擺放在幾桉上,不由感慨道:“弄這些菜樣可不容易,讓手下兄弟跑了幾條街。”

徐庭業放下手中的火銃,目中見著驚歎之光,翻來覆去撫著火銃,道:“這紅夷人的火器,的確有獨到之處,你瞧這這槍管順滑的和女人的手沒什麼兩樣。”

趙毅臉色一黑,忍不住笑道:“老徐,你這是什麼比方?出來久了,這是想女人了?”

兩人從神京城中,經過大半年來到濠鏡,早已漸漸熟悉,平常開著一些玩笑。

徐庭業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當年我大漢神機營就取法於紅夷,建造弗朗機炮以及其他火銃,後來歷過百年,人家已將火繩點燃,改成以燧石點火,只是這種銃管不好鑄造,還有槍彈,同樣不好大量製造合用的。”

在明代末年,火器研究專家畢懋康製作了燧發槍,此刻已是崇平十五年,也就是十七世紀中期,而燧發槍已經廣泛裝配至法國軍隊。

而這種槍械也為葡萄牙人裝配了一些。

趙毅拿起快子,好奇問道:“我漢國能造這種火銃嗎?”

徐庭業搖了搖頭,道:“槍彈其實還好說,但銃管制藝,匠人技藝熟練與生疏不同,難以形成一定的銃管制藝,就連尋常的魯密銃和鳥銃,銃管都時常有炸裂之憂。”

這是火器在這個時代的弊端,作戰不夠穩定,縱然到了清代,火器也是作為弓射補充。

趙毅道:“我泱泱大國,竟連一個銃管都造不好?”

徐庭業嘆了一口氣,並未說話。

另外一邊兒,賈珩在廣州錦衣府千戶所稍作歇息之後,就隨著粵海將軍鄔燾前往粵海水師所在的番禺衛港。

此地修建有水寨,舟船水師在整個水寨港口中停泊,賈珩一路視察了舟船水師以及駐寨的步卒,見過了一眾將校。

粵海將軍鄔燾道:“永寧伯,水師現在是艱難了一些,水卒大約有著兩萬五千人,並未全部在港。”

賈珩看了一眼鄔燾,心道,這些舟船水師幫著你鄔家還有廣州的富商巨賈做著走私生意去了吧?

“精神頭兒還不錯,不知裝備軍械之後的作戰水平如何。”賈珩道。

鄔燾道:“實不相瞞,粵海這邊兒除了一些海寇肆虐,並未打過大仗。”

賈珩面如玄水,不置可否,問道:“晌午了,先去縣城看看。”

粵海將軍鄔燾聞言,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領著大批官員簇擁著賈珩前往番禺縣城。

剛入縣城,途徑一排依託港口而建的房舍官署,忽而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爾等憑什麼扣我們的貨船?”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在幾個青年僕人的陪同下,高聲喚道。

“朝廷嚴查走私,凡入境船隻有所夾帶,連同貨船一體扣押,我不是和你說了,你們怎麼還過來?”那書吏壓低了聲音,吩咐著幾個差役,呵斥道:“快回去。”

“你給我們說清楚,大漢究竟哪一條律法規定,不能攜帶禮物從海外歸來。”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嬌俏中帶著幾分天然而生的酥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