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賈珩在陳瀟陪同下,進入錦衣百戶所官署,此刻廊簷以及庭院都是鮮血,幾乎不能下腳。

揚州百戶所百戶聶鴻、錦衣府百戶方應,二人快步走來,抱拳道:“卑職見過都督!”

賈珩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喝問道:“錦衣傷亡多少?提前得了訊息,都能傷亡如此之多?”

兩人心頭一凜,緊緊垂頭,連連告罪。

賈珩也不理二人,向著官廳而去,坐在條案之後。

“下一步怎麼辦?”陳瀟忍不住問道。

賈珩沉吟道:“對馬家的人先行拷問,抓捕相關涉案鹽商,整飭江北大營。”

“大人,馬澤盛連同活捉的幾位海寇,盡數押赴刑房,分開訊問。”劉積賢進入官廳,拱手說道。

又過了一會兒,河南都指揮使瞿光領著幾個將校,進入官廳,向著賈珩抱拳行禮,道:“節帥,馬家海寇悉數清剿,還請節帥示下。”

賈珩看向一眾河南都司的將校,沉聲道:“瞿將軍,與錦衣府,一同派人前往程家莊園抓人,盡數封鎖,勿使跑了一人!”

先前錦衣府的眼線來報,就是來自程家,而且先前與東虜走私的供詞也有程家一份。

本來是引而不發,偏偏跳將出來,急著領死。

“是。”瞿光領命一聲,然後與劉積賢分兵拿人去了。

而隨著河南都司的將校來到揚州,揚州城再次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人心惶惶中。

此刻,程家莊園——

縱是後半夜,莊園燈火仍自亮起,書房之中,程培禮正來回踱著步子,焦急等待著訊息,而先前的黃誠以及鮑祖輝也在一旁焦急等待著。

雖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未嘗沒有提心吊膽,如果失敗,那麼他程家真就只能逃亡海外了。

這時代,南洋諸國向著陳漢朝貢,比如紅樓原著中提到的真真國、茜香國,而程家自然有著門路。

“老爺不好了,大批官軍已到莊園外面了。”就在這時,老管家從外間跌跌撞撞而來,上氣不接下氣,喘著氣道。

程培禮聞言,面色劇變,嘆了一口氣,

鮑祖輝道:“老程,完了,完了,這是被人抓到了馬腳。”

程培禮面色現出一抹痛苦,微微閉上眼睛,說道:“老鮑,事到如今,抱怨也沒什麼用。”

他早就算到會有這麼一天,從永寧伯南下之後,就隱隱意識到有著這麼一天,所以才攛掇著幾位鹽商共抗永寧伯。

說著,看向一旁的兒子程皓,道:“皓兒,都收拾好了?”

程皓點了點頭道:“父親,船隻在水門那邊準備好了。”

這時,鮑祖輝臉上見著難看,道:“老程,你要做什麼?”

程培禮道:“這揚州是不能留了,我們先逃出去要緊,揚州這邊兒的產業也都不要了,我程家的人,從地道出去,坐上船,從運河逃出海,都和胡參將還有趙遊擊他們說過了,趁著這時候能出去。”

說著,心頭也有幾分憤恨。

誰願意扔下祖輩打下的基業,前往異國他鄉逃難,所以,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黃誠見此也面色大變,道:“老程,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人家都已經磨刀霍霍了,我們還在這兒爭鬥,從前明之時,商賈哪個不是這般,從朝廷選派賈珩南下,我就準備這一天。”程培禮嘆了一口氣,有些可憐地看著鮑祖輝。

連這等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都沒有,一把年紀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商賈在這片土地上,好日子就是一陣一陣的,哪有什麼好下場?

鮑祖輝急聲道:“汪老爺不是去了金陵,還沒到這一步不是?”

程培禮道:“別廢話了,還是隨著我一同出逃,等出了海,咱們再報回此仇!”

他拉著這兩家目的就是以兩家的財力,賄賂海寇,然後伺機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