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賈珩:就是看你熱的滿頭汗……(第1/4頁)
章節報錯
大明宮,含元殿
南河河督的人選被壓下不議,眾臣面面相覷,心思各異。
不過也屬平常,因為河務專官原就關涉重大,非一場廷議可以計定,尚需要後續諸官推舉。
待諸事議定,崇平帝轉而又提及了兵事,道:「京營以雷霆之勢戡定中原之亂,足見整軍經武成效卓著,而如今邊軍經過裁汰老弱,寧夏、固原、榆林等邊鎮比之先前已補額至八成,宣府、薊鎮也在整頓之列,唯太原、大同兩鎮,據王承胤、蔣克寧二將所言,自其領兵以來,軍鎮軍校士卒皆為實兵實額,北靜郡正在查察。」
對北靜王的全無進展,崇平帝沒有細談,而是著重提及北平三鎮,敘道:「經略安撫司經過裁汰、招募,議定經制,薊鎮兵馬八萬、宣府六萬、北平四萬,以上邊鎮將校兵員龐大,兵額之餉銀,軍械甲胃之靡費,戶部與兵部需得及時發放,不得貽誤軍機。」
內閣首輔楊國昌與兵部侍郎施傑出班,拱手稱是。
崇平帝徐徐說道:「強兵之道,一在作訓,二在錢糧,作訓悉在軍將兵略,而錢糧,今歲以來,北方先旱後水,夏糧收成無幾,而朝廷開支靡巨,國庫虧空龐大,楊閣老,你掌戶部,可有一言與諸卿所道?」
楊國昌聞言,蒼聲道:「聖上,戶部自向九邊軍士、官吏發放欠俸欠餉,高逾七八百萬,及至購置糧米以饋輸北平經略安撫司,更是靡費三四百萬,國庫入不敷出,老臣以為當務之急,開源節流,裁汰冗員,戶部初定,地方驛傳人浮於事,應予裁汰驛卒,節省開支。」
賈珩在下方聽著,面色微變,目光凝了凝。
節省開支,裁汰驛卒?
崇平帝面色平靜,問道:「除了裁汰冗員以節流,可有開源之策?」
楊國昌整了整思緒,如數家珍說道:「聖上,除諸省的糧稅外,還有茶鹽、車馬、市關舶等商稅,如今百姓忍受苛捐雜稅眾多,多釀民變,不宜再行攤派糧稅,臣以為當在商稅上增設厘金,廣闢稅源。」
因為賈珩先前的批駁,此刻這位內閣首輔本來將到了嘴邊的「山川河澤之利歸內務府,戶部財源寥寥"的話嚥了回去。
而楊國昌加稅之言,無疑引起殿中軒然大波。
韓癀臉色陰沉,目光幽晦不定。
江浙經商者眾多,一旦再加商稅,江浙桑梓父老必蒙其苦,齊黨除卻盤剝南方士人,還有何手段?黔驢技窮!
賈珩聽著崇平帝與楊國昌的奏對,目光閃爍,思忖著其中的關要。
所謂,上下揮霍無度,則掠之於民,民變在即,則掠之於商,經過中原之亂後,大漢中樞已知老百姓榨不出油水,還容易釀出民變,就要將主意打在商人的頭上。
這個思路也沒有什麼出奇,他清查揚州鹽商也是這個思路。
其實,破解這一問題的難點,除卻做大蛋糕,還有刮骨療毒,刀刃向內,嚴懲貪腐,追繳虧空,在大漢這片土地上,這些人總不能漂洋過海。
崇平帝面色淡漠,在一些江浙籍出身官員的擔憂中,說道:「商稅一事尤待斟酌,鹽法積弊甚深,當需革除積弊,廣闢財源,行文於金陵的齊昆,讓其加快整飭鹽務。」
以國庫如今的情況,根本支撐不了一場太大的戰事。楊國昌聞言,面色一肅,拱手稱是。
待一場議事而定,已是近晌時分,群臣散去,崇平帝單獨留下了賈珩前往大明宮內書房,君臣重又落座,內監奉上香茶。
崇平帝面色凝重,說道:「子鈺,方才朝臣議事,你也聽到了,戶部虧空嚴重,如非內務府相援,饋給銀糧,就連邊軍的軍餉都發放不及,此絕非長久之計。」
賈珩點了點頭,道:「聖上,內務
府經營礦利也好,抄沒犯官家財也罷,只能紓濟一時之困,還是另闢財源。」
要麼對內壓榨,要麼對外殖民或者商貿,別無他法。
「朕也是如此作想。」崇平帝沉吟片刻,目帶徵詢說道:「朕記得,子鈺你初至宮中,當初就在此地,曾給朕陳述變法革新之要,如今大漢積弊非變法不可圖強了。」
賈珩道:「聖上,變法為開萬世太平之基,不可操之過急,而且,只做不說,多做不說,一項一項鋪開,今整飭鹽務,如能功成,何嘗不是在變法?至於清丈田畝,可從一省一地,集中精力而行。」
改革要有外部的和平環境,至於變法圖強,眼下與其說是變法,不如說是財稅改革,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歡變法這個詞。
世界每天都有新的問題,有問題就去處理問題,觀看成效,非要捆綁一攬子計劃,最終鬧得聲勢浩大,落實沒幾個,不說其他,沒有人才儲備,怎麼確保政策施行下去不走樣?
不大而無當,不泛泛而談,不全線出擊,不求大求全,而是分出輕重緩急,一項一項集中精力去切香腸。
從目前整軍功成,軍機處之設,整飭河務,哪一項不是在變?哪一項不是在動既得利益者的乳酪?但因為每一次都是君臣一心,集中精力去爭鬥,回首望去,局勢大變。
事實上,歷史上那些成就功業的政治家就是這麼操作,比如曹操唯才是舉,重用寒門之士,張居正一條鞭法,雍正攤丁入畝,難道不是變?無一字在變,卻事事在變。
反而那些嘴炮無敵,明明做一分,偏偏要嚷三分,多半落得安石變法,戊戌新政的結局,口稱變法,一下子頒佈上百條法令,如同兒戲,真以為言出法隨,推倒重來,開國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