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說完這些,也不多言,沿著石階向著大明宮而來,看向大明宮偏殿,步伐微頓,指著偏殿內書房方向,道:「朕記得去年,就是在內書房,因三國話本,晉陽將你引薦給朕,不想當初侃侃而談,驚才絕豔的少年,如今已是我大漢的永寧伯,為朕倚為臂膀,將來更要成為朕的女婿,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罷。」

賈珩面色微頓,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如非聖上簡拔,微臣還在柳條衚衕鬱郁而不得志,微臣能有今日,是聖上一手栽培,教導愛護,聖上於微臣,恩同再造。」

崇平帝看了一眼的少年,輕聲說道:「朕不是說這些,是想著你昔日所言,東虜之事可謀可圖,如今整軍經武而畢,真的如《平虜策》所言,需十五年才能徹底掃平東虜嗎?「

賈珩沉吟片刻,朗聲道:「聖上放心,臣當日所言十五年克虜,是因為料敵從寬,不可秉速勝之心,否則心浮氣躁,多致敗績,如時機合適,臣也不會蹉跎歲月,至於與虜對敵,謀求勝局,更不會等十五年,只是聖上不可太心切,兵事急不得。」

崇平帝品著賈珩所言,點了點頭道:「子鈺,你我君臣能否為大漢開萬世太平,系在東虜一戰!你要實心用事籌劃方略,爭取早點兒打個打勝仗來,朕讀前宋之史,神宗變法,任用王韶收復河湟,何等意氣風發?及至討伐西夏,一戰而付之東流,自此一蹶不振,鬱鬱而終,朕每思至此,只覺心頭重若千

鈞,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啊。」

賈珩道:「聖上放心,臣定當竭盡才智,為聖上謀定勝局。」

崇平帝目光定定看向少年,輕輕拍了拍賈珩的肩頭,說道:「如遇東虜戰事,朕不會掣你的肘,也不會催你進兵,但朕想與你說.....」

說到此處,這位中年帝王面色變幻了下,似乎頓了下,感慨道:「你我君臣、翁婿之榮辱,大漢社稷之安危,系在對虜戰事勝負之間,子鈺,朕與你共勉之。」

賈珩心頭微震,看向崇平帝,拱手一禮道:「聖上放心,臣縱粉身碎骨,馬革裹屍,也要為陛下力挽北疆之頹勢,奠定太平之基業。」

他發現自領京營大軍在中原火速平亂以後,眼前這位天子的心底就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期待,或者說對他在北疆功業的寄託。

一場對虜戰事的大勝,正是這位天子心頭最深的渴望,一掃即位以來北疆失利、被動挨打的局面。

崇平帝顯然是一個很善於收斂自己情緒的人,沒有一會兒,就面色如常,轉頭看向已在宮門口現出身影的群臣,道:「不說了,諸位大臣也該跟上了,一會兒熙和宮準備了晚膳以及歌舞,隨朕過去吧。」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亦步亦趨地隨著崇平帝向著熙和宮而去。榮國府,榮慶堂

因為賈政一大早兒,已隨著工部的官吏前往了城門樓去迎接賈珩,大府中現在只有一些女眷,還有寶玉。

賈母認真聽完嬤嬤的稟告,笑道:「珩哥兒已經回來了。」

鳳姐嬌媚一笑道:「這是先被宮裡搶先了一步,接進宮去了。」

賈母點了點頭,笑道:「這可不是什麼搶先一步,領兵大將回京,就是應該先向宮裡的皇帝交卸差事。」

鳳姐笑道:「想來是這般了,還是老祖宗歷的事兒多,知道的多一些。」

薛姨媽在一旁笑著湊趣兒說道:「老太太,兩府是幾輩子的武勳,老太太對這裡

的事兒都門清的狠。」

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釵裙環襖,花枝亂顫,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在下首坐著的寶釵,那張雪膩如梨蕊的臉蛋兒,因為心緒激盪略有幾分酡紅,肌骨瑩潤的少女,芳心已為期待填滿。

賈珩就要回來了,已有幾個月沒有見著。

少女的金鎖早已鏽跡斑斑,鎖芯也該上一些油了。

元春豐潤臉蛋兒見著疑惑,問道:「老祖宗,宮裡多半會設宴款待珩弟還有京營的有功將校,珩弟回來是不是要在晚上了?」

此言一出,寶釵明眸抬起,轉而瞧向自家表姐,水潤杏眸中泛著瑩瑩波光。

「也不一定,許是散場的早一些。」賈母笑了笑,說道。

探春英氣的秀眉下,明眸微動,聲音清澈悅耳,笑著說道:「也不知東府的珩嫂子那邊兒收到了訊息沒有?」

鳳姐笑道:「平兒,你趕緊過去說說,別讓人等的太著急了。」平兒連忙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去了。

王夫人面無表情,目光清冷,見著一眾興高采烈的眾人,皺了皺眉,手中捏著一串兒佛珠輕輕撥動,只覺與榮慶堂中的熱烈氣氛實在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