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宮

崇平帝端坐在金鑾椅上,看向眼前的一對新人,此刻正是內閣閣臣以及六部官員開始敬獻賀表。

戴權躬身過去,遞送過去一份奏疏,喜道:“陛下,河南都司傳來捷報,大捷!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倏然一寂。

原本正要代表禮部上著賀表的禮部左侍郎姚輿,面色怔了下,繼而臉上現出喜色。

原本觀禮的文武眾臣,心頭無不大喜過望,而在場的殿中眾臣,在安靜片刻,都是議論紛紛,興高采烈。

而在另外一邊兒的齊楚二王帶領的宗藩,同樣一片譁然,議論紛紛。這是,河南官軍的捷報!

禮部侍郎姚輿面帶喜色,手持象牙玉易,拱手說道:“陛下,大典之上得捷音千里傳來,喜上加喜,這是大吉之兆!“

隨著禮部侍郎姚輿的出言,整個殿中一時間附和聲四起,此起彼伏。這樣的戰報,說不上什麼輝煌大勝,但主要是好彩頭。

還有比正在國家大典,藩王成親之時更好的祝賀之禮嗎?

楊國昌蒼老面容上已是帶著淡淡笑意,作為內閣首輔,當先出班,手持易板,拱手道:“老臣為聖上賀,為魏主賀,為我大漢賀!值此捷音喜來,河南汝寧等地為之―靖,大漢河宴海清,九州昇平,此幸賴陛下威加海內,德沐四方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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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婚禮大典,原就吉辭環繞耳畔,故而如此帶有幾分“歌功頌德”的言辭,從內閣首輔口中出來,倒少了許多諂媚之態。

楊國昌說著,不僅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右邊武勳之列,昂然而立的蟒服少年,心頭響起陣陣冷笑:“賈珩小几,事到臨頭,還有何話說?”

隨著楊國昌開口,刑部侍郎岑維山、大理寺卿王恕、通政使程信也紛紛出班道喜,一時間整個大殿熱烈喧鬧,氣氛漸漸推至高潮。

然後,卻還有一部分譏笑、玩味的目光,落在那昂然而立的少年身上,不僅僅是文臣武勳,還有宗藩如齊王、楚王等人。

此刻,不僅僅是楊國昌想起賈珩所料不中,殿中眾人同樣無不生出一股觀感。

賈子鈺大言恫嚇,才具不足,難堪軍機!

齊王輕笑一聲,戲謔道:“這下,有些人成為徹頭徹尾的笑柄咯。”

此話聲音不低,自是為周圍的藩王所聽到,多是面色古怪。

楚王面色頓了頓,並未附和,不管如何,只是一次預判錯誤而已,賈子鈺仍掌京營,依然為父皇信任。

內閣閣臣之列,韓癀、趙默兩位閣臣飛快交換一個眼色,心頭皆是湧起—股複雜之感。

韓癀凝了凝眉,心頭暗暗嘆了一口氣,忽地閃過許多年前還是少年時候讀過的《孫子》。

兵者,國之大事,存亡之道,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賈子鈺,終究還是年輕啊!

不管河南有沒有兵亂,他提前預測,就是不智之舉,因為所謂的推演局勢━旦失誤,勢必受到滿朝文武的無情嘲笑。

至此,成為危言聳聽,志大才疏的笑柄。

只怕經此一事,天子對賈子鈺的信重將要衰退,而已在通政司堆積如山的奏疏,更要再添幾座小山。

“那時,天子還會對這些彈劾賈珩專權跋扈的奏疏留中不發嗎?”韓癀念及此處,目中浮起一層陰霾,最終閃過一念,天機率還是會留中不發。

畢竟只是推演出錯,並無有先見之明而已。

不過賈子鈺從此名聲掃地,淪為笑料,軍機大臣威嚴自也將蕩然無存,原本迅猛的勢力也必將受沮,勢力只能侷限在京營和錦衣府之中,所謂的掌國軍機,與聞樞密,自是提也別提!

先前,對朝廷以雲南道御史龔延明為代表的科道御史,向賈珩發起的彈劾攻勢,這位韓次輔自然洞若觀火,不僅如此,龔延明背後站的究竟是誰,韓癀也旁觀者清―—內閣首輔楊國昌!

事實上,先前的彈劾奏疏,已經不僅僅侷限在楊國昌和賈珩的個人恩怨上,還有內閣與軍機處兩衙的政治角力,關乎大漢中樞權力的橫向配置和國策走向。

至於武勳班列中,前軍都督同知柳芳,聞聽河南捷報,如聽仙樂,差不多是興奮地臉頰潮紅,呼吸粗重,就連屁股上的傷勢都因為血液迴圈加快,都隱隱作痛,但不被柳芳絲毫在乎。

屁股疼,但,痛並快樂者!

嗯?哪裡有些不對?

柳芳此刻被驚喜砸中,心頭快意不勝。

前日柳芳在宮門口打了板子,屁股上受了傷,還被罰了俸祿,躺了幾天,塗抹了金創藥,畢竟是武將身子,倒也癒合的挺快,今日倒不至於耽誤魏王封妃的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