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妃梨渦淺笑,輕輕柔柔道:「老夫人,趙尚書家的夫人的,也想與子玉商量商量。」

賈母聞言,不由看向甄雪身旁的鄔氏,這是一個眉眼莊麗,上了年紀的婦人,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面孔,眉澹如煙,瓊鼻精巧,櫻桃小口,只是四十左右,徐娘半老。

她剛剛就挺納悶兒,閣臣家的誥命夫人,怎麼登門拜訪於她?

自打小國公爺走後,這些文臣就不和她家怎麼來往了。

看來是有事相求。

趙翼夫人鄔氏,道:「榮國太夫人,我家老爺因皇陵坍塌,京中不少言官都在彈劾,但他為官向來兢兢業業,不貪不佔,哪曾想下面的兩個官兒串通一氣,作下這等禍事來,老爺現在被言官彈劾,聽說要罷官去位,貴府東邊兒的族長現在查著桉子,看能不能給我家老爺說句公道話?」

如果那位天子寵臣能夠在此桉上說句公道話,那麼他家老爺或許不會因此事牽連,坐罪失官。

此言一出,王夫人都面色頓了頓,心頭驚異,暗道,這閣臣還能求著那位珩大爺?

但旋即心頭就有一些異樣。

大抵是一種自己吸血可以,見不得旁人吸血的心思。

薛姨媽這會兒,同樣偷偷瞧了一眼自家女兒寶釵,思忖道,珩哥兒竟有這般大的權勢?

連文臣都登門求著?

寶釵卻面色澹然,攥了攥手帕,思量道,軍機大臣,與聞國政,豈是等閒?

賈母似乎面帶難色,嘆道:「趙家夫人,這些爺們兒外間的事兒,哪是咱們這些後宅的人能夠作主的,再說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說句不好聽,土沫子都蓋到脖子,在外面的事兒,我也不大懂著。」

賈母年輕時也是說話俏皮、可愛爛漫的人,這時候說著推辭的話,我就一普通老太太,活一天少一天,這外面的事兒,你和我說不著啊。

南安太妃都愣了下,顯然被賈母這一套說辭弄得沒脾氣。

鄔氏輕聲道:「老太太,你看能不能讓我和賈子玉說上兩句。」

賈母一時遲疑起來,心頭泛起滴咕。

按著珩哥兒的脾氣,如是吵起來,將這些人攆走,就不好了。

南安太妃笑了笑道:「老姐姐,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要不等珩哥兒回來,好好說道說道?」

賈母猶豫了下,道:「林之孝家的,去看看珩哥兒回來沒有。」

見得這一幕,南安太妃和北靜王妃齊齊鬆了一口氣。

賈母吩咐完,又看向幾人,算是提前預防著,道:「珩哥兒他在外面辦著的差事,一雙雙眼睛都盯著他,也不容易。」

南安太妃點了點頭道:「老姐姐,是這個理兒,就是問問,實在不行,先讓人進詔獄探望探望才是。」

鄔氏也如是說道。

榮慶堂中眾人神色不一而足。

而就在這時,廊簷下進來一個嬤嬤,道:「老太太,珩大爺回來了。」

「這可真是巧了,剛才還說著,這就回來了。」南安太妃笑著說道。

賈母想了想,吩咐道:「鴛鴦,去看看。」

鴛鴦連忙應了一聲,而後離了榮慶堂,去喚賈珩。

近晌兒時分,賈珩返回寧國府,打算用罷午飯,向西府過來,領著元春前往晉陽長公主府。

這會兒,剛剛回到後院廂房,坐在炕上,正與就著一方小几,做著針線的秦可卿說著話。

麗人愈見嬌媚、豐豔,香肌玉骨,秀髮梳成迴心髻,臉蛋兒粉膩,好似一掐都要出水一般。

「聽晴雯說,今個兒來了一群誥命夫人來見你?」賈珩拉過自家妻子的纖纖玉手,輕聲道。

秦可卿繡著一件春衣,道:「都是過來走門路,幫著一些犯官求情的,我一個都沒有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