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吩咐著錦衣府衛士將工部侍郎潘秉義、盧承安二人押赴詔獄,一時間並沒有離開工部衙門。

而是吩咐著隨行的錦衣府掌刑千戶季羽,道:“季千戶,將工部屯田清吏司、料估所,節慎庫,關涉皇陵的賬簿封存,全數搬到鎮撫司,詳加查驗、比對。”

如果僅僅只是抓人,拷問口供,說服力有限,關鍵還是要固定物證、書證。

當然,關鍵證據他早已得手,但並不意味著,其他證據都不缺了,接下來就是怎麼從抓捕的幾人那裡獲得口供,然後再將手中的關鍵證據合理化。

過了一會兒,從庭院外間來了一個錦衣府總旗,匆匆進入衙堂,立定在官廳,抱拳道:“大人,曲鎮撫已圍攏了內務府,抓捕營造司郎中羅承望,現與忠順王府長史官領著內務府的府衛軍卒對峙。”

原來在內務府營造司郎中羅承望向忠順王稟告後,王府長史官周順就覺得茲事體大,在忠順王第一時間進宮面聖時,第一時間就去了內務府,要求內務府郎中羅承望,將一些手尾清理乾淨。

但錦衣府、內衛的人動作也不慢。

賈珩自己去了工部,而後派了北鎮撫司的曲朗,領人前往內務府索捕內務府營造司羅承望等一干人等。

賈珩皺了皺眉,問道:“曲鎮撫沒有說是聖上旨意?”

因內務府事涉皇室,不僅可知本府刑名,更有一支大約三千人規模的府衛分駐各地,甚至還有武備院這等製造軍械、甲冑的衙門。

那錦衣府總旗,拱手道:“回大人,內務府不信口諭,讓我等拿出詔旨,否則不得就進去拿人。”

戴權在一旁聽著,眉頭緊皺。

賈珩沉吟片刻,轉頭看向戴權,問道:“內務府不奉旨,戴公公要不要帶人走一趟?”

戴權在他身旁,其實更多是一種背書,因為這次大獄,完全是沒有得到內閣的擬旨,相當是皇權的直接下場。

事實上,興大獄,也不可能獲得內閣以及文臣的支援。

一旦交付朝臣論處,即刻就會陷入“廷議”、“科道”無休無止的攻訐和爭執,然後帝王蓄積的憤怒,就一瀉如注,

說白了,就是皇權在興大獄一事上,都是單方面的獨走。

戴權笑了笑,眸光流轉,輕聲道:“子鈺,錦衣府既為此案主導,我們還是一同前去為好。”

賈珩聞言,也不多言,轉頭看向一旁的錦衣府百戶劉積賢,說道:“即刻派錦衣府衛士圍攏了忠順王府,嚴禁閒雜人等出入!”

忠順王為國家親王,沒有特旨,按說不好擅闖宅邸,但看太上皇和崇平帝的意思,既然嚴查,那忠順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先封鎖了宅邸,限制出入只是第一步。

之後一旦查證到線索,就可搜查忠順王府!

戴權面色微變,顯然為賈珩此舉所驚,但旋即恢復平常。

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內務府不讓進,我就圍了你的忠順王府。

賈珩沉聲道:“戴公公,方才也聽到了,忠順王為國家親王,又領著內務府總管大臣,其府中長史與內務府員僚,阻礙錦衣府緝捕姦凶,居心叵測,先封鎖了王府,以防彼等暗相勾結,通風報信!”

“子鈺的意思,是忠順王爺也有涉案?”戴權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問道。

賈珩笑了笑,道:“戴公公,這話我可從未說過,等察察過後,誰在案中,自是一目瞭然。”

戴權點了點頭,提醒道:“子鈺,內務府領三千兵丁把守,雖只一營護衛總衙,但也不容小覷,別釀出什麼亂子才好。”

賈珩沉聲道:“無妨,內務府吏員卒伍,皆為天子家僕,若敢抗命造反,視同欺主!”

“此言卻是正理。”戴權低聲道。

二人說完,不再耽擱時間,領著大隊錦衣府力士、校尉前往內務府。

內務府

這座衙門不在安順門左右附近,而是在離安順門三里外的永和坊,前面是永和大街,衙門屋舍儼然,前後連綿,門前兩墩石獅子,經昨晚一場大雨,被沖刷的一塵不染,白光縈爍。

而此刻在衙門前的街道上,一隊隊著飛魚服,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士,大批圍攏著衙門,與內務府門前身披甲冑,手持雁翎刀的百餘府衛對峙。

雙方氣氛,雖不至劍拔弩張,但也是大眼瞪小眼,寸步不讓。

此刻,天色陰沉,烏雲翻滾,天空零星飄著雨絲。

錦衣府鎮撫使,曲朗騎在馬上,按著腰間繡春刀,劍眉之下的冷眸,看向對面的府衛,沉聲道:“本官錦衣府鎮撫使,奉皇命拿捕營造司郎中羅承望等一干吏員,爾等還不讓開路途!”

因為,陳漢在雜糅唐宋明官制,於內宮不設司禮、御馬等二十四監,而以內侍省治下六尚二十四司,掌理內監和宮女。

更於諸省罷礦監,那麼就需要一個對外管理皇室產業的衙門,以收山川池澤之利,供養內帑,內務府自然應運而生。

內務府下設七司三院。

會稽、廣儲、都虞、掌儀、營造、慎刑、慶豐七司,分別主管皇室財務、庫貯、警衛扈從、山澤採捕、禮儀、皇莊租稅、工程、刑罰、畜牧等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