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容色微變,同樣聯想到這一節,心頭驚疑不定。

賈珩寬慰道:“風嫂子也不需太擔心,朝廷有公差隨行護送,一路都投宿驛站,不會有什麼事來。”

鳳姐點了點頭,心頭仍有陰霾密佈。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只怕這一去,夫妻就再難相見。

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

見氣氛有些沉悶,秦可卿柔聲道:“夫君,焦大剛剛讓婆子送來了一副麻將,我和二姐兒、三姐兒好生思量了會兒,竟不知怎麼玩才是。”

賈珩點了點頭,道:“嗯,等下教伱們玩。”

過了一會兒,各式菜餚上來,眾人在一起圍著桌子用著晚飯,唯鳳姐拿著筷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而後,待杯碗筷碟撤去,賈珩簡單教了秦可卿以及尤二姐、尤三姐幾人麻將的玩法,鳳姐也未離去,與平兒在一旁品著香茗,或者說,見著賈珩陪著一眾妻妾玩耍,在熱鬧中……享受孤獨。

“平兒,你在大爺身旁幫著看看牌,回頭兒也能陪我解解悶兒。”見幾人已開始正式玩起來,鳳姐攛掇道。

“嗯,奶奶。”平兒應了聲,拿起繡墩,在賈珩身旁坐了。

惜春這時也坐在賈珩左手邊兒的繡墩上,傲嬌小蘿莉雙手捧著小臉,看著賈珩起牌。

鳳姐見著這一幕,忍不住打趣兒道:“你們這一左一右,倒像是一大一小招財童子。”

平兒臉頰微紅,羞惱道:“奶奶又取笑人。”

不過心頭卻鬆了一口氣,既還能說笑,說明不像昨個兒那般嚇人了。

賈珩也看了一眼鳳姐,原本柳梢眉間那股悽婉哀絕的“未亡人”氣韻,稍稍散去了一些,似又尋回那個彩繡輝煌的神仙妃子。

晴雯在遠處侍奉著茶水,提起茶盅,聽著鳳姐的話,卻撇了撇嘴。

因為秦可卿和尤二姐、尤三姐,原是有著“骨牌”的基礎,上手很快,尤其是尤三姐,聽了一遍,就明白規則。

“嘩啦啦”,幾人開始壘著長城。

賈珩轉眸看向惜春,輕聲道:“四妹妹幫我打打骰子。”

“我?”惜春伸出小手指著自己,似有些不可置信,原本清冷如霜的小臉早已化凍,臉蛋兒泛起紅暈,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珩大哥,我……我不會的。”

“沒事兒,主要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和你嫂子一起玩。”賈珩笑了笑說著,心頭閃過一抹古怪,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惜春輕輕“嗯”了一聲,兩個纖纖玉手拿起骰子,並未撥得起來。

隨著一雙雙纖纖玉手打著兩個骰子,在壘好的長城中,與麻將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珩大爺,一個六一個五,我先起牌了。”

尤三姐輕笑說著,伸出皓腕上戴著金鐲子的玉手,拿著兩摞麻將,而後數著幾對兒,一下子起得來,一手拿著牌,在麻將上面來回滑動,而後插入間隙,三下五除二就組好了牌。

粉紅小襖、梳著雲髻的少女,動作幹練、乾脆,而後就一手撫著臉頰,巧笑倩兮地看向賈珩,許是覺得累,將傲然的雪子,搭在八仙桌上,可能省力一些,也未可知。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神采飛揚的少女,眸光熠熠,愈發煙視媚行,明麗動人。

尤二姐柔美眉眼之下,美眸顧盼流波,不時偷瞧向那正襟危坐的少年,那冷峻眉峰之下的目光專注,似在看牌,倒也不敢多看,連忙垂下慌亂的眸子。

其實不僅是尤二姐偷看,就連秦可卿也在偷看自家丈夫,抿了抿櫻唇,芳心有著幾分歡喜。

夫君從來也不和她在一起玩鬧,今日也不知怎麼了。

做了虧心事的賈珩,簡單組了下牌,接過晴雯遞來的茶盅,好整以暇品了一口,陪著秦可卿與尤二姐,氣定神閒搓起麻將來。

憑著算牌記牌能力,給秦可卿點了兩炮,其他人點了兩炮,然後中間尤三姐自摸了一把,及至亥初時分,幾人都意猶未盡。

“今天運氣差,倒是輸了不少。”賈珩看著手旁的碎銀子,輕聲道。

“珩大爺怪不得不玩這些,還是自己教旁人的。”尤三姐輕笑說著,眸光柔媚生波地看著對面那面色溫煦,氣定神閒的少年。

她如何不知這人方才逗弄著她們開心,在外間這般大的人物,卻又這般……體貼入微。

“珩大爺心裡裝著是官家的事兒,心思原也沒在這上面。”尤二姐聞言,嗔白了一眼尤三姐,輕輕柔柔道。

知道妹妹你善於這些玩樂之技,可也不能這般要強,拿著自家男人說笑,以後還怎麼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