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停在寧榮街,賈珩一直送著元春返回榮國府,這才回到寧府,途徑東廂書房,見裡廂燈火還亮著,情知探春還在,舉步進入廳中,問道:“妹妹,還忙著呢。”

探春將英媚的臉蛋兒從案牘中抬起,眉眼彎彎,笑道:“珩哥哥,這就忙完了。”

賈珩笑了笑,尋了張椅子坐下,道:“先別走,一會兒一同用飯。”

探春也不扭捏,“嗯”了一聲,將書冊放下,近前,隨著一陣香風,繞到賈珩身後,伸出纖纖玉手,幫著賈珩揉著肩。

賈珩端起茶盅,感受到身後少女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問道:“三妹妹,這是跟誰學的?”

探春臉蛋兒微紅,輕聲道:“平時見鴛鴦、琥珀她們侍奉老太太,翠墨和侍書也這般幫我捏捏,倒也覺得頗為解乏,珩哥哥覺得如何?”

說著,垂眸看著少年,不由再次想起那日場景,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

“還行,只是讓妹妹這般侍奉我,實是過意不去。”賈珩品了一口香茗,溫聲說著,面上也多少有著幾分愜意之態。

探春抿了抿粉唇,道:“珩哥哥覺得舒服就行。”

過了一會兒,賈珩轉頭伸手撫住少女的小手,笑道:“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別幫我揉著了,坐下說會話。”

探春“嗯”了一聲,落坐在小几另一側,嫣然笑道:“明天不是寶姐姐的生兒,珩哥哥說我送她什麼才好呢。”

賈珩道:“你們女孩子間,左右也就送著繡品、首飾什麼的,你心頭應有數。”

探春點了點頭,明眸熠熠流波,說道:“那珩哥哥呢。”

賈珩沉吟片刻,道:“你嫂子送她就是了。”

他先前想了想,還是送寶釵一個戒指比較好,於前世而言,戒指意義非凡。

兩個人正說話間,忽地,晴雯舉步進得廂房中,瞥了一眼探春,輕聲道:“公子,二姑娘屋裡的司棋,說有事尋公子呢。”

賈珩面色詫異問道:“司棋?你引她至書房小廳。”

少頃,晴雯領著一個身著翠色掐牙背心,高大豐壯的少女,進入小廳。

“珩大爺。”司棋立定身形,朝賈珩行了一禮,然後抬眸偷瞧著那少年一眼,旋即垂下目光,不敢多看。

賈珩打量著司棋,問道:“你不在房裡伺候你們姑娘,過來做什麼?”

司棋壯著膽子,抬起頭來,道:“大爺,下午時,大太太尋到我家姑娘,說要給我家姑娘說一門親事。”

賈珩默然片刻,皺眉道:“二妹妹也沒多大,不應這般著急才是?”

他可能猜出一些緣故了,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司棋道:“大太太說,先將婚事定下來,等二三年再過門,但我和姑娘都不知這姓孫的是什麼來路,人品如何,大爺是在外面做慣官兒的,可對這孫紹祖有了解?聽說他是大同府人士,現在兵部候缺兒題升,數次求到大老爺門下。”

畢竟是王善保家的外甥女,對孫紹祖的底細,已打聽到一些。

至於迎春訂婚,一般而言,定下婚書後,以賈家門第,勢必是不能反悔的,否則就會被京中高姓大門恥笑。

賈珩思忖著孫紹祖其人,沉聲道:“此人,我確有幾分瞭解,性情暴躁易怒,喜好投機鑽營,只怕不是二妹妹良配。”

司棋聞言,面色倏變,驚聲道:“這……這可怎麼辦?”

“你不妨先回了你家姑娘,讓她求求老太太,最近大老爺折騰的不成樣子。”賈珩想了想,吩咐道。

結合著鴛鴦之事,如果司棋去尋賈母,大概會造成一種“賈赦上躥下跳”、“無事生非”的觀感。

司棋張了張嘴,忙道:“可我家姑娘,根子軟,全聽太太的吩咐,大爺能否幫著勸勸她?”

賈珩想了想,道:“先不急,等過兩天再說罷。”

主要是迎春逆來順受的性子,還是自己支稜起來才行。

司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頭焦急,只得無奈應了一聲,離了寧國府。

探春走到賈珩近前,低聲道:“珩哥哥,二姐姐她的親事,二姐姐她性子弱,也不知這麼著呢。”

“此事,我回頭會和老太太說。”賈珩淡淡說道。

事實上,賈赦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太久,如其一死,迎春起碼要守孝三年,婚事自不用提。

他這段時間,真是有點兒不太想理會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