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這時也起身,隨襲人去了。

元春臉上見著急切,情切之下,拉過賈珩的胳膊,聲音帶著幾分祈求道:“珩弟,這若真是鬧出人命,人命關天,要不……我們也去後院看著?”

既是因為金釧,也是因為寶玉,如是調戲母婢,再逼迫得母婢自盡,這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

賈珩寬慰道:“大姐姐也不要太著急。”

探春輕聲道:“珩哥哥,一同去看看罷。”

迴廊之上,幾人走著,元春唉聲嘆氣道:“珩弟,我都不知,寶玉這些年,怎麼就成了這麼個樣子?”

畢竟從小教著寶玉讀書識字,情同母子,元春這會兒是真有些痛心疾首,傷心欲絕。

賈珩沉吟片刻,道:“也是大了,知道一些男女事了。”

元春聞言,容色一滯,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原本一同走著的探春,聞言,不知想起什麼,明眸動了動,見著一絲羞澀之意,白膩俏臉上浮起暈紅。

賈珩默然片刻,道:“只是這件事兒,寶玉錯不在此。”

此言一出,元春心頭格登一下,不知為何,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喃喃道:“珩弟。”

“等看看什麼情形再說吧。”賈珩低聲道。

卻說王夫人這邊兒,王夫人打了金釧一巴掌,猶覺餘怒未消,獨自坐在房中生著悶氣,坐了一會兒,心頭愈發煩躁,覺得周身都不大自在,遂領著丫鬟、婆子去了梨香院,打算找著薛姨媽處說說話、散散心。

梨香院

廂房之中,薛姨媽正看著賬簿,手中不時撥著算盤,豐潤富貴的臉盤上,不見往日笑意,多了幾分認真之色。

東邊兒,一扇圓形軒窗下,一方炕上,一個上著密合色棉襖,外罩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下著蔥黃綾棉裙的少女側坐在炕几上,螓首微低,做著針線。

方形炕几上放著竹筐,內裡擺放著各色成箍的線團以及絹帛。

許是剛剛繡完,寶釵右手換上一根紅線,穿著手裡針孔,一下沒穿著,拿起線頭兒就在唇裡潤溼,對著針孔,輕輕一拉,藕臂舒展,這動作讓少女添了幾分溫婉知性、宜室宜家的韻味。

鶯兒近前道:“太太,姑娘,該用飯了。”

薛姨媽停了撥打算盤,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笑道:“乖囡,用飯了。”

“哎。”寶釵應了一聲,將繡花針別在絲絹上,放在竹筐內,接過鶯兒遞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這時,一個嬤嬤進來屋裡,道:“太太來了。”

不多時,王夫人一腳邁入屋中。

“姐姐怎麼有空來我這裡。”薛姨媽笑著起身,上前招呼道。

王夫人笑了笑道:“妹妹,剛從兄長那邊兒過來,就來看看你和蟠兒。”

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寶釵,眸光閃爍,心頭閃過一念。

寶玉的確是大了,如不成,先給他定著親事,能收收心也是好的。

因為先前王夫人讓元春瞄上清河郡主,但為賈珩婉拒之後,元春回去後的態度表露出來,王夫人偃旗息鼓起來。

這邊兒,寶釵也起來向王夫人打了個招呼。

王夫人落座下來,笑著應了下,打量了下寶釵,見著品貌豐美,落落大方,心頭愈是滿意,笑問道:“寶丫頭繡著什麼呢?”

寶釵笑了笑道:“繡了幾個香袋,也是在家閒著無事兒。”

王夫人點了點頭讚道:“寶丫頭是個心靈手巧的。”

恰逢正午時分,王夫人就坐下來一起陪著薛姨媽用著午飯。

“也不知那件事兒,你和寶丫頭考慮的怎麼樣了?”用罷午飯,王夫人拿著彩紋小龍茶盅,抿了口香茗,問道。

寶釵玉容微變,杏眸閃過一抹慌亂,旋即看向自家母親。

薛姨媽輕嘆了一口氣道:“姐姐,親上加親,我也是樂意的,可文龍他這一去三年,也沒定下來,這件事兒這麼急著操辦,想來也不合適罷。”

說來,還是當初薛蟠一通白活兒,動搖了薛姨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