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不作意氣之爭(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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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昌布著老年斑的臉上也有幾分凝重,正要說話,忽地見到不遠處,內閣次輔韓癀以及刑部尚書趙默,一前一後向著大明宮行來。
見此,楊國昌心頭就是蒙上一層陰霾。
“楊閣老。”韓癀一見楊國昌,儒雅、白淨的面容上現出幾齣幾分意外,說話間,就是上前,面色似是有著凝重,說道:“此事是究竟什麼一回事,為何登聞鼓突然響了,還有百官都往大明宮去?”
楊國昌面色淡漠,道:“賈子鈺伐了登聞鼓,將範儀被毆殘一事鹹聞於百官,現在詹事科道,群情激憤,聚於大明宮前,正要扣闕上奏天子呢。”
韓癀聞言,面上“適時”現出驚愕,道:“怎麼會到了這一步?”
楊國昌冷哼一聲,也不知是衝誰,看向遠處大明宮前的百官,道:“如今國家多事,彼等不顧大局,妄起朝爭,實在可恨。”
韓癀面色不改,朗聲說道:“閣老此言,我不敢苟同,國家應考舉子被毆殘致傷,此事原本就是人神共憤,令人髮指,如今百官聞知,群情洶洶,正可見我士林風骨!如見此等兇惡之事而冷眼旁觀,如斯,那韓某反而要不寒而慄了。”
這位韓次輔,不得不說,這話說得既有喪事喜辦的特點,又軟中帶硬,格局上又比楊國昌似高了那麼一丟丟兒。
刑部尚書趙默點了點頭,雖未言語,但對這位浙黨魁首也生出幾分敬意。
此言同樣引得戶部左侍郎齊昆,心頭微震,也是深深看了一眼韓癀,暗道,內閣……也是波譎雲詭,暗流湧動。
楊國昌面色微變,半晌無語,而後,抬起一雙渾濁的眸子,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韓癀,竟是笑了笑,說道:“韓閣老之言,高屋建瓴,振聾發聵,老朽受教。”
既你韓紹興想要藉機挑起政爭,在內閣換把椅子坐坐,那老夫奉陪就是!
“楊閣老言重了。”韓癀卻恍似是驚到了一般,連忙拱手說道。
齊昆見到這一幕,心頭蒙上一層厚重陰霾。
雖他也是齊黨中人,但對於這種政爭也有些厭倦,國家多事,正是同心協力,共克時艱之時……浙黨不顧大局啊。
而在兩位閣臣爭執於無形之時,卻聽遠處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聖上駕到!”
楊國昌整了整神色,就是向著大明宮快步行去,韓癀面色如常,衝一旁的齊昆點了點頭,也帶著刑部尚書趙默,向著大明宮而去。
而這邊廂,百官已經呼啦啦叩拜見禮。
“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之聲傳來,崇平帝端坐乘輿之下,身後就是大明宮,望著廣場上的眾官,目光落在為首的錦衣少年身上,道:“諸卿都平身吧。”
“謝聖上。”
百官紛紛起身。
而這時,不遠處的楊國昌、韓癀等人也是一前一後,手持象牙玉笏,行至近前,大禮參見道:“老臣見過聖上。”
崇平帝瞟了一眼楊國昌,淡淡說道:“楊閣老、韓閣老也來了?還有趙卿,齊卿,現在就差禮、兵、工部的幾位卿家了,諸卿都平身吧。”
“謝聖上。”楊國昌起身說道。
賈珩聽著這話,不知為何,隱隱似聽出幾分陰陽怪氣,但又不敢確定,只能將身形躬下。
這時,崇平帝從肩輿上下來,一襲冕服的帝王,靜靜看著一眾群臣,淡淡說道:“方才登聞鼓響,朕就尋思著,這登聞鼓自朕踐祚改元,至崇平十四年,總算聽得鼓聲,原來也是聲如雷霆,嶽撼山崩!”
賈珩面色惶恐,拱手道:“驚擾聖上,是珩之過也。”
崇平帝聞言,竟是輕笑了下,溫聲道:“子鈺不必如此,這聲如雷霆,響得好!去年河南六月飛雪,當時天下以為冤獄,流言四起,說朕躬德薄,大小之獄,竟不能察,方有天象示警……”
“臣等惶恐!”不等崇平帝說完,百官呼啦啦再次跪下,就連賈珩也是大禮而拜,心頭生出一股凜然之意。
天子擅操權術,聖心獨運,這是借力打力,喪事喜辦?
只是天子之言雖有讚揚,語氣也溫和,卻也讓他心頭生出凝重。
無他,伴君如伴虎。
崇平帝看向一群文官,沉聲說道:“爾等惶恐什麼?惶恐的是朕,朕登基為帝,登聞鼓十餘年不聞其聲,今日聽鼓示警,竟如瓦釜雷鳴,醍醐灌頂,正是子鈺,一鼓驚醒了朕吶,如今不聞鼓聲,來日天下如反,鼓聲何止這三通!”
“臣等有罪!”百官都是頓首再拜。
賈珩則是面無表情,將頭深深垂下。
天子的權術手腕,這是他第一次直面,的確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