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夜色低垂,內堂之中,燈火如晝,賈珩神情安然坐在椅子上,和秦可卿敘說著話。

賈珩道:“明日,宮裡將有旨意降下,我領兵出京剿寇,應有十天半月回不來。”

此言一出,不僅是秦可卿一愣,就連尤氏、尤二姐、尤三姐或是擔憂、或是好奇地看著少年。

秦可卿顰了顰黛眉,輕聲道:“這臨近年底,夫君也要派差事?”

賈珩溫聲道:“正因臨近年底,明年大家都想討個好彩頭兒,京畿三輔的賊寇,如能為之一清,也算給聖上的年禮。”

心頭默默補充一句,不僅是給崇平帝的年禮,也是給他的年禮,如能靖平三輔賊寇,他的爵位應該還能往上升一升。

不敢妄談公侯伯子男等五等爵,但從三等將軍提個一、二等,應該沒什麼問題。

加之檢索三河幫財貨,文官那邊兒將不會成為阻力。

秦可卿輕輕嘆了一口氣,柔聲道:“那夫君在外出徵,刀槍無眼,多加小心才是。”

尤氏也是道:“珩兄弟,現在身份不同以往,在外面多多掛念家裡,不可太行險了。”

賈珩深深看了一眼尤氏,對上那一雙欲說還休的美眸,輕聲道:“尤嫂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和兩位妹妹多替我照料照料可卿罷。”

其實,尤二姐和尤三姐比他要大上一些,但稱為妹妹,也並無不當。

尤氏應了一聲,柔聲道:“珩兄弟放心就是。”

賈珩叮囑了幾句,看著小几之上的文稿,翻閱了下,問道:“這稿子,是三姐兒寫的吧。”

尤三姐的目光,方才就落在賈珩面上,聞言,就俏聲道:“是我寫的,珩大爺有空可幫我斧正……斧正。”

這段時日,尤三姐也不少尋賈珩問詢話本之事,與賈珩也算漸漸熟稔。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我有空看看,如無問題,就尋人幫你刊版。”

幾人說了幾句話,尤氏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和二姐、三姐也下去歇息著了。”

賈珩點了點頭,溫和目光投向尤氏、二姐、三姐,道:“去罷。”

待尤氏三姐妹離去,賈珩看向秦可卿,笑道:“怎麼了,愁眉不展的?”

秦可卿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夫君,先去沐浴吧。”

賈珩情知有事,看著秦可卿,起身,拉過玉人的雙手,說道:“你我夫妻一心,若有心事,倒也不必掖著藏著,坦誠相見即是,走吧,一同去沐浴。”

秦可卿:“……”

一張如芙蓉花蕊的玉容羞紅,嬌媚、婉轉的聲音響起,似在說服自己,說道:“妾身是好像還未伺候夫君沐浴過。”

縱是夫妻,這時代都罕有共浴,但秦可卿風流嫋娜,在賈珩面前素來綿軟,任由賈珩擺佈,聞言,雖嬌羞得合不攏腿,但也輕聲應了下來。

……

……

金陵省

正是晚秋時分,昨晚剛剛下了一場秋雨,金陵府衙門外的青石鋪就的街道上,被沖刷的一塵不染,著黑紅衣裳的衙役,腰間挎著腰刀,站在廊簷之下,縮緊了脖子,抱怨著陰雨連綿,天氣溼冷。

南方本就陰雨連綿,氣候溼潤,一入深秋,就需得多加衣裳。

後衙,花廳之中,晨曦穿過雕花軒窗,照落在一個著淡藍色儒衫的中年人,只見那人方面闊口,直鼻權腮,身形雄闊。

此人正是金陵知府賈雨村。

賈雨村正在待客,隔著一方小几端坐的是一個著員外服,頜下蓄著鬍鬚的中年商賈。

來造訪賈雨村的不是旁人,正是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這幾日從神京城中南下金陵,想起一位舊識在金陵為官,就遞了名帖,來拜訪賈雨村。

二人寒暄罷,賈雨村就笑著問道:“子興兄從神京而來,都中可有什麼新聞沒有?”

冷子興笑道:“倒是有一樁,說來還是兄之本家榮寧二府之事。”

“哦?”賈雨村放下茶盅,面帶疑惑。

冷子興笑了笑,說道:“是三等雲麾將軍賈珩。”

賈雨村恍然大悟,訝異道:“原來是他,我最近在邸報上常聞其名,一封辭爵表為大江南北傳頌,而後又因剿寇之功封為三等將軍之爵,數月以來,只怕名頭最盛的就是這位賈雲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