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雍州轉而成了趙含章要保住的那口氣,謝時明白了,趙含章這是把後路交給了趙二郎。

趙含章道:“二郎當了一段時間洛陽縣令,對民政有了一些瞭解,他不會過多幹涉你的,你做他的長史,將來,你負責民政,他負責軍政。”

趙含章意味深長的道:“子辰,待你積累足夠的資歷,有足夠的功勞,才好獨當一面。”

謝時便如飲甘泉,他躬身肅然應道:“唯!”

趙含章將他送出門,叮囑道:“江南那頭來了一群人,當中有陳郡謝魮,當與你同宗,我讓他去安定郡當郡守去了。”

謝時就明白了,這人可以用,他可以藉著同宗的名義和對方走近一些,正好加強安定郡和長安的關係。

“還有,雍州糧荒多年,想要恢復非一日可成,修建水利和官道等勞役要量力而行,不必要像其他郡縣一樣……”趙含章看到坐在門外的傅庭涵,有些驚訝,就扭頭和謝時道:“你回去準備吧,雍州事急,你和二郎得儘快啟程。”

謝時應下,又和傅庭涵行了一禮後才退下。

傅庭涵已經從地上站起來,對謝時彎了彎腰算是回禮。

趙含章等人都走遠了才輕聲問道:“是擔心傅祖父嗎?”

傅庭涵點頭,“我以為他能回到京城等我回來的,所以才接了去查探黃河水情的工作,可現在……”

傅庭涵頓了頓後道:“我想去長安一趟。”

在這個世界裡,除了趙含章,傅祗算他第二重要的人。

在今日之前,傅庭涵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傅長容,所以一直有意識的疏遠他本來的人際關係。

可傅祗一直對他很好,且是不計回報的那種好。

明明祖孫兩個很少見面,很少交流,傅庭涵都覺得自己對他沒有多少感情,可收到信,確認他的生命已經到了不可挽回之地時,他才覺得心痛和無助。

對生死,他們毫無辦法。

傅庭涵隱約感覺到,他若還按照計劃去黃河,他一定會錯過傅祗的最後一面,他覺得他將來會後悔。

傅庭涵不想做自己後悔的事。

趙含章看著他道:“那就去,明日一早啟程,我……”

“你不用送我,”傅庭涵截斷她的話,道:“你現在不好離開洛陽,事發突然,你也不能天衣無縫的做好掩飾跟我走。”

趙含章笑了笑道:“誰說我不好離開洛陽的?這點自由和自信我還是有的,傅祖父一生為國,也當得我一接。”

她道:“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先去收拾東西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傅庭涵看她的臉色,不像是為難的樣子,這才同意。

趙含章轉身去找人做安排,事情沒傅庭涵想的那麼複雜,整個洛陽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她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不會有事。

若是有事,也不見得是壞事,有時候鬆一鬆,說不得還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趁著日頭還高,趙含章進宮連下了幾條命令,一是任命趙二郎為雍州刺史,謝時為雍州長史,五日內領其下趙家軍上任;二是任命趙正繼任洛陽縣縣令;三是她要暫離洛陽,命汲淵和明預共理朝政……

等下完命令,她才和汲淵道:“去巡查黃河的事要另選人,汲先生可有合適的人選?”

汲淵想了想後道:“傅刺史舉薦的名士夏侯晏,他就很合適。”

“哦?”

“夏侯晏曾書《河議》,傅刺史還曾誇讚過他有治河之能。”可惜,因為夏侯晏和張協一樣看不起混亂的晉室,沒少發表對司馬家不滿的言論,所以哪怕他出自夏侯,還是一天官都沒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