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離開,王浚就把自己心裡的分析告訴告訴幕僚們,道:「自賈后亂政,有多位王爺先後輔左皇帝,皇帝,自先帝起便已名存實亡,這天下,有能者居之,苟道將和趙含章都是外臣,現在苟晞能挾天子以令諸侯,連趙含章都起了這樣的心思,我們為何不更進一步呢?」

他的親信們一怔,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有贊同的,眼睛就發亮道:「將軍說得對,論武功,您不在苟道將趙含章之下,論文德,您也不弱,為何不能取而代之?」

有不贊同的,眼中不由流露出擔憂和猶豫來,小聲勸道:「將軍,我等是晉臣,食君之祿,若是反叛,恐怕天下人恥之。」

「哼,他司馬家

的位置得來更不正,誰說我是晉臣?我跟隨先祖,乃魏臣!我這是在為大魏報仇雪恨!」

眾親信:……

「不過此時說這個還太早,」王浚輕咳一聲道:「還是著重於當下,現在天下人只知苟道將和趙含章,不知我王彭祖。所以還是得先消磨一方,苟晞若敗退,我便可代替他和趙含章相抗。」

苟晞和東海王相爭時,苟晞名滿天下;苟晞和趙含章相爭時,趙含章名滿天下;等到他和趙含章相爭,天下人便都知道他王浚了,到時候,他再擊敗趙含章,這天下不就是他說了算了嗎?

所以暫時和趙含章合作也沒什麼,王浚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利大於弊。

他的親信們也覺得,「三方聯手對付苟晞一人,的確有大勝算,可趙含章不能只出糧草和武備,她也得出兵。」

「不錯,既然要打,那就一起出兵,光讓我們衝在最前面算怎麼回事?」

「劉琨也得多出兵馬,我們把冀州讓給他,他怎麼也得出個十萬八萬兵馬吧?」

算上拉糧草的伙伕都只勉強有八萬兵馬的劉琨:……

都不必派人回晉陽問主意,劉希自己就拒絕了,他道:「我們最多出兩萬兵馬。」

趙信也拒絕了王浚,「趙家軍是不會出兵的。」

他道:「一來,青州路途遙遠,豫州和青州之間隔著一個冀州和兗州,並沒有士兵透過的道路;二來,我們刺史沒有參與青州事務的資格,援助王將軍的糧草和武備不能公之於眾,須得悄悄進行。」

王浚嗤笑一聲道:「你們刺史讓我們打青州,不就是想打苟晞嗎?我沒讓你們出兵青州,我是讓你們出兵兗州,分擔苟晞的兵力。」

趙信義正嚴詞道:「我們刺史和苟將軍同朝為官,只有同僚之誼,又不是仇人,怎會想攻打苟將軍?還請王將軍慎言。」

他道:「我們刺史提議您出兵青州,完全是為了救青州百姓於水火之中。」

王浚半晌無言,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無恥了,畢竟,他眼饞這個天下,想要換皇帝,可他沒想到趙含章能比他還無恥,明明就是盯上了苟晞的勢力,偏還不承認。

趙含章還真沒盯上苟晞,王浚完全是冤枉她了,她從沒想過在晉帝還在時和苟晞搶兗州。

晉帝在哪裡,匈奴人的目光就盯著哪裡,所以她從沒想過讓皇帝回洛陽,她覺得皇帝在鄆城挺好的,有他和苟晞在那裡,可以替她分擔一半來自匈奴的壓力。

只不過青州是不能再交給苟晞兄弟倆了,一是為了解劉琨的燃眉之急;二,青州百姓現在的確過得很壓抑,苟純自進入青州後就廣發勞役,大興土木,稍不如意就殺人。

她人在洛陽,卻能收到來自青州求救的信。

如今她和苟晞齊名,誰都知道,現在天下的事,苟晞說話管五分,一分天下分,剩下四分則是趙含章說了算。

所以青州計程車紳、百姓,不敢和苟晞喊冤,便只能和趙含章喊,豫州和洛陽都收到不少青州的信件。

前不久趙銘才把收到的一沓信件給趙含章打包送過來,她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王浚雖然也不怎麼樣,但總比苟純要好,她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攛掇著給他們換個刺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