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運腳步因為過度驚慌失措而顯得踉踉蹌蹌,余光中一棟棟熟悉的房屋向後倒退,可平日安詳和諧的小鎮此時卻到處充滿著令人心悸的死寂。

明媚的陽光此時落在張靈運身上都顯得異常冰冷,如同張靈運那漸漸沉下去的心。

他不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可之前老義口中的話語如同夢魘一般繚繞在他的心頭,化作烏雲帶來無盡的陰影。

他只是離開了短短一個上午,可村中怎麼就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瘋了?”

他們是誰?難道是其它不見的村民?

“他們要在祭廟之前燒死淮梨,方兒和瑞兒?”

為什麼?

張靈運不明白老義為什麼會這麼說,村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自覺告訴張靈運,現在的他必須火速趕去祭廟,趕到家人的身邊!

那座小小的村中祭廟建造日期已經不可考,但望南村人人都知道,這座祭廟歲月悠久,供奉著一尊泥塑神像。

神像本並無尊號與名諱,只是一直以來大家年年祈禱神像保佑五穀豐登與風調雨順,於是久而久之便稱之為“穀神”。

張靈運一路飛跑,跌跌撞撞的穿過一整個村子,來到了村尾的一處空曠之地,而這片空曠之地上此時竟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影!

剛剛趕到這裡的張靈運震驚的發現,村中消失的村民,此時竟全都聚集在了祭廟之前,背對著他,不知在做些什麼。

透過人群的縫隙往中心看去,張靈運在祭廟之前還看到了一些熟人。

曾經那位和藹可親的老村長;好多次幫助過他進山採藥,試圖從他手裡打聽香料配方的柳獵戶;之前有想要向他拜師學醫,卻最終放棄的村長長子小江;一年前誤食毒蘑菇,還是被他千鈞一髮搶救回來的王大嬸……

如今這些熟悉的面孔統統齊聚在這裡,手裡拿著火把,圍繞著一個周圍堆滿柴火的大黃銅鐘,不知道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村長,老柳?你……你們在做什麼?”張靈運用力撥開人群,一步步走向祭廟,口中顫抖的問道。

“淮梨呢?方兒呢,還有瑞兒,他們人呢?村子裡老義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裡幹什麼?”

張靈運腦子裡有無盡的疑惑,想要搞個明白!

而在聽到張靈運聲音的瞬間,望南村聚攏於此,包括老村長在內的百餘口村民齊刷刷回望,視線一同落在了張靈運身上。

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張靈運被嚇的停下了腳步,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兩步。

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女還不知所蹤,張靈運眼神重新堅定了起來。

可還沒等張靈運開口,一雙雙手掌忽然從側邊探出,在張靈運錯愕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把將他按倒在地。

“幹什麼,你們……啊!!!”

張靈運慌亂的開口問道,可話剛說到一般,一股疼入骨髓的劇痛從身下傳來,話語轉變成了痛苦的慘叫。

疼的滿臉冷汗的張靈運瞳孔顫抖的向身下看去,發現自己的小腿此時正以極度不規則的形狀彎曲著。

有人……打斷了他的小腿!

張靈運艱難向上看去,那手裡攥著鋤頭,砸斷他小腿的人,卻是被他治過兒子發燒的村北林老漢。

“為……為什麼!?”

張靈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打懵了,猶如一場美夢突然變成了厲鬼橫行的噩夢一樣。

不同的是,這裡並不是夢。

他醒不過來!

而在聽到張靈運一根小腿被打斷,再也站不起來,發出痛苦的低吟時,村長才轉過頭,冷眼看著被村民按在地上的張靈運。

“叛徒,你竟還敢回來?”

一旁的獵戶柳石也是冷眼相看,對於張靈運如今的慘狀完全是無動於衷,彷彿曾經于山中一同打獵採藥,吃著烤肉談笑風生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被張靈運救過一條命的王大嬸看著倒在地上的張靈運也只是冷冷一笑,吐了口唾沫:“呸!”

唯有那曾經跟隨過張靈運學過一段醫術的江白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撇過頭,不願再看。

雖然不知道江村長為什麼稱他為“叛徒”,可此時的張靈運才依稀明白了老義口中說得“他們瘋了”是什麼意思。

現在的村民,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