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鎮,風來客棧。

顧湘晴撥弄著算盤,店小二卻急急忙忙的從外頭進來,一時沒站穩,在門檻狠狠跌了一跤,懷裡的藥草差點兒灑了一地。

「不頂用的東西,還不趕緊收拾好了,別叫客棧廳堂裡都是股子藥味,趕緊給樓上的客人送去。」顧湘晴冷了臉罵。

店小二急急忙忙起身:「是,下次再不敢這麼莽撞了。」

「快滾。」

顧湘晴低低的罵了一句,惹得廳堂裡不少漢子都紛紛笑她:「顧老闆娘倒是個火辣性子,真不知家裡男人什麼樣才能製得住你。」

「可別貧嘴了,我倒是聽說碼頭那邊來了幾條商船,一批子人正反著要往其他國家去,你們這些個做工的,還不趕緊過去爭點差事兒做。」顧湘晴懶懶的靠到櫃檯上,巧笑嫣嫣,哪裡還有剛才潑辣的樣子。

幾個男人聽聞此言,都匆匆給了銀錢往外走,嘴裡還說。

「這風來客棧倒是名不虛傳,天南地北有風的地方,就沒顧老闆娘探聽不到的訊息。」

顧湘晴莞爾一笑,打發了這些個人,才走到二樓去找唐婉。

算起來,唐婉已經在這裡待了三日,日日都跟毒草和藥草為伍,房間門一推開都是一股濃烈的藥味,而她還多餘買了不少上好的筆墨紙硯,卻也不知道用來做什麼。

不過三日相處下來,顧湘晴愈發是喜歡這位性子直爽的安大夫,給方子和銀錢都大方的很,說話做事也都是知道個大概,便不再深入問,倒像是一心鑽研毒術的匠人。

「安大夫,今個兒可要出去走走?碼頭那邊來了些商船,宋裴然那邊的人可都去盯著了呢。」顧湘晴入內,果然嗅到濃重的藥味。

而剛才進來送藥草的店小二正幫忙點火熬藥膏,頭也不抬。

唐婉穩穩坐在桌子前,挑眉道:「商船?你們暗莊難不成暗地裡還做強盜的買賣?」

「自然不是,只是這批人來的蹊蹺。」顧湘晴拉開椅子坐下,「這秋日裡,正是把東西送到京城賣錢的好時候,大多商隊都是往京城裡走。可偏偏這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商隊,反其道而行之,宋裴然疑心重,說什麼暗莊的人還被追殺到邊疆,不放心,進紫羅鎮的人都要細細打聽清楚,就去了。」

唐婉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這種事情,和她沒關係。

顧湘晴見她興致缺缺,完全不像是打探暗莊裡訊息的人,愈發的信任,湊上前去:「不過,你這幾日託付我給那位大人送的藥,那位大人喜歡的很。」

「嗯。」唐婉淡淡點頭,突然將寫到一半的東西揉成團,扔到旁邊的火盆裡燒了乾淨。

顧湘晴又一挑眉,道:「安大夫,你可想聽聽那學士府的事情嗎?」

「不想。」唐婉搖頭。

顧湘晴一時無語。

這安大夫還真是不好惹,她擺擺手,叫了店小二一起走了。

等她離開之後,唐婉卻慢慢放下了筆,神遊九天外。

她在這裡想了三天,都一直沒找到一個破解之法。

若說人證可以將顧湘晴抓回去,那物證的話,偽造的文書只怕已經送到大理寺,那真正的物證,必定是樂詩嫻和其他夏國人的往來的書信,但整整三日過去,樂詩嫻仍是沒有叫自己過去。

另外,她也怕樂詩嫻認出自己,遲遲不敢加大藥量,逼著樂詩嫻來見自己解毒。

可若是見不到樂詩嫻,她上哪裡找來往的書信,作為關鍵證據呢?

「宋裴然……也不知道他如今在暗莊裡爬到什麼位置,手裡拿沒拿著樂詩嫻的把柄呢。」唐婉喃喃自語,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自己接觸一下暗莊內部的人,此時也不至於對暗莊上層的人,瞭解甚少,半天做不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