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設宴,遍請京城朝臣女眷。

唐婉方才跟著公公踏入御花園中,花圃裡百花爭豔,碎石路上的女眷亦是如此,她們多是打扮的豔麗華貴,行走坐臥間手裡攏著團扇,巧笑倩兮。

而不遠處,不少嬪妃都團聚在那兒。

唯有慕容皇后與太后坐在主位上,簷下卻掛了長長的帷幔薄紗。

“鎮北王妃,太后娘娘的身子大不如前,如今受不得風,王妃請去薄紗前跪拜即可。”前面的公公低聲開了口。

唐婉微微頷首,慢慢越過人群,竟還能聽到些竊竊私語。

“以前何人知曉唐家嫡女是誰,只知唐柔舞動京城罷了。”

“這話不假,而且前些日子,太后皇后設宴不下十次,倒也未見她來過。”

“她之前不是染病,長久起不來麼。而今參加宮宴,身旁又無鎮北王護著,若是行差踏錯,丟的可是鎮北王府的臉面。”

那些人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就連旁邊的皇宮妃嬪們也都紛紛看來。

若說在外,大家都知道鎮北王寵愛自家王妃,幾乎是對自家王妃千依百順,更是護短的緊。而之前她婚後,先是招惹了丞相府的女兒林輕音,而後又同妹妹鬧上,鬧出許多巫蠱邪說的事情,便已經讓京城中不少女眷不待見她。

前些日子,她又挺身而出,維護了個裕親王的女兒,一個還會動武的郡主。

加上唐婉甚少參加宮中宴席,就連之前夏國使臣覲見,封北寒為避嫌不來,唐婉便也只跟著送了點東西,幾乎是從不參與這類大事……這就不禁讓人想到,以前她在唐學士府裡,也是名不見經傳。

於是這些流言甚囂塵上,而女眷們字字句句有些譏諷,可大家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幾乎沒什麼人去拉攏功高震主的鎮北王,說了就說了,鎮北王難道還真的能到女眷的筵席上,給唐婉出頭不成?

女眷們的笑聲便也跟著大了幾分。

唐婉置若罔聞,只是臨到薄紗前時,她美眸輕抬,眼神直直的掃向了方才說風涼話的幾個人身上。

那幾個人頓時脊背發寒。

這眼神,似乎有些可怕。

唐婉卻又慢慢收回了目光,恭敬的跪下行禮:“太后娘娘金安,願太后娘娘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有女眷嗤笑出聲:“也就這沒上過幾日學堂的人,方才能說出這般簡陋的祝福,倒也不怪鎮北王不叫她來這種場合呢。”

唐婉仍是不為所動。

隔著一層薄紗,太后卻是悶悶的笑了起來:“哀家本以為鎮北王的性子冷了些,你們夫妻怕是合不來……竟沒想到,你與他倒是夫妻同心的很吶,快快起來。”

唐婉慢慢站起身來。

背後幾個女眷卻變了臉色,唐婉不過說了一句,怎麼太后就得出這許多答案來!

倒是慕容皇后輕咳了幾聲,略有不解:“母后,您這話是……”

“當年,鎮北王才丁點兒大,前來見先帝,恰逢哀家重病,先帝正在府中照料,鎮北王剛踏入房中,聞到藥草味,便大大方方的跪下,願哀家長命百歲呢。”

太后似是懷念的笑了起來。

唐婉也跟著勾了勾唇角,微微頷首:“不僅如此,我家王爺還顧念著太后娘娘曾經將他視作親弟弟一般的照顧,特叫臣妾今日前來,定要真心祝禱。想了想去,我們都覺得太后娘娘的身體最為重要。”

“是呀,年少只知道揮霍,等年紀稍大些,才想起一副好身子的重要。”太后長長嘆了一聲,伴隨著幾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