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雨幕遮天,廊下冷風倒灌。

唐婉駐足於廊下的欄杆處,攏了長袖孤坐在此。

偌大的鎮北王府,她卻離了長明苑之後再無第二個去處,唯有在這裡吹著冷風,任由裙角被飛濺而起的水花給濡溼,四下無人,倒是能讓她冷靜下來。

她抬手,不經意掠過自己的肩頭,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料,她隱約還能感覺到被咬出來的傷口,帶著幾分疼,卻又讓她愈發的不解。

封北寒分明想要樂詩嫻入府,自己索性大度隨她,也好換個賢惠王妃的名聲,等到日後再好好教訓樂詩嫻也就罷了。

可他卻突然生了氣不說,甚至還要在這青天白日裡,對自己做那種事情!

唐婉斂眸,看著眼前的雨落成串,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她方才也是一時被嚇到,才直接拿出針來,當著封北寒的面,給他的穴道上來了那麼一下,便只來得及匆匆逃離。

臨走時,封北寒那雙滿是怒火的眼眸,她遲遲不能忘記。

真是的……

“我都隱藏了這麼久,偏偏這個時候忍不住。”

唐婉憤憤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滿是懊悔。

說不定等會兒封北寒就要以謀害王爺的罪名,而將自己下放入獄,再邀請她心心念唸的樂詩嫻進門。

又或者,他當真對自己有幾分心思,但被自己這麼深深紮了一下,怕也是不會輕易再靠近自己了。

她將一切事情都搞砸了。

如此想著,唐婉的腦袋也跟著低垂下去,指尖勾著袖口處的銀線,煩躁的將其拉扯而出,又殘忍的用指尖將其勾斷,如此往復,整個袖口都已經變得皺皺巴巴。

“王妃。”

府中的丫鬟突然迎面而來,恭敬的朝她行禮,邊道,“學士府那邊派人送了帖子來,道是再過不久就是唐大學士的生辰,邀王妃您和王爺同去。”

唐婉抬眸,伸手。

丫鬟恭恭敬敬的將帖子遞了過去。

帖子裡寥寥數語,無非是說唐臨州和張嬤嬤對王妃太過失禮,此次想要藉著唐玄育的生辰,好好拉攏鎮北王一番。

唐婉失笑,唐玄育只怕是看見鎮北王平平安安的回來,心裡有些沒有底氣,便縱著唐臨州和張嬤嬤前來惹事,順便探探她如今的地位和身份。

如今見自己得寵,便想著緩和一下關係。

倒是打的好算盤。

“回爹爹,便說爹爹的生辰,本王妃作為女兒自當應該前去,只是王爺舊疾復發,怕是……”

“可王爺,已經答應大學士的邀請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答。

唐婉又一次擰緊了自己的袖口,起身朝著長明苑走去。

她已經想不通封北寒要做什麼。

回到長明苑,所有的僕從都被屏退,只有封北寒仍坐在剛才的床邊,他的髮絲也略有凌亂,卻也沒有整理的跡象,反而是支著側臉,注視著再次踏入屋內的唐婉,那雙冷冽的瞳仁裡倒映出唐婉的身影。

“婉兒。”

他這麼說著,對唐婉伸出手來。

唐婉從善如流的上前,將自己的手交託到她的手中,卻再沒有以平日那乖巧和順的姿態,反倒同樣以冷冽的目光看向男人:“王爺為何要答應去爹爹的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