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篷已經被送回學校,姜杉所住的小區也近在眼前。

車子的引擎漸漸熄滅,輕輕一頓,停住。

“咱們下車吧。”

夜晚九點,天空又飄起小雨。一棟一棟高樓高低錯落,如同山巒般起伏。

夜雨淅淅,朦朧樓與黑夜的界限,但未眠的窗亮起濛濛的光,裹挾著家長裡短,柴米油鹽,匯聚成流動的光霧,靜靜地隔絕著黑暗。

“姐,李慎,我先回家了。”

姜杉打著把小傘,回頭衝他們揮手告別。

小區門口不是尋常的景牆,大片大片規則的水體不停蕩著漣漪,幾顆名貴的太湖石佇立其間,塑造出一池三山的傳統格局。

水下的射燈射出柔和的光,風一吹,姜杉飛舞的髮絲都閃爍著金光。

李謹不禁打量著自家弟弟,黑暗吞沒他的每一處衣角,但笑容依舊燦爛。

李謹收到過這個小區的出售資訊,每一處裝修,戶型都很和她的意。地段也是靠近學校。

但就是很貴,80平,140萬,在這個18年的小縣城,已經算是頂天的價格,這還是吃了在郊區的虧。

超出預計金額太多,流動資金太少。

坐上車,李慎就覺得氣氛非常沉悶。

坐在駕駛座的李謹,只留給他一個如石雕般凝固的側臉。

引擎發出轟鳴,霎時間衝出數米遠。

李謹早就在社會摸爬滾打,她一眼就看出劉民強和他老婆的根本矛盾。

可劉民強還能與他老婆共打拼一段時間,李慎連打拼的資格都沒有。

別人根本就不需要打拼。

車速越來越快,最終維持在限速的邊緣,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車窗上,炸成水粉,被刮雨器瞬間抹去。

“李慎,你說的,十八歲後給人做家教能賺多少?”

李慎不知道李謹怎麼突然就扯到這個話題,如實回答:“清北的去,一節課200,別的最低也有七八十。”

李謹算了算,還可以,但不是清北的,那可就杯水車薪。

“李慎,你知道嗎。元曲也是很現實的,裡面的書生最後都做了大官,才能光明正大的取到小姐。”

“童話裡,王子也是騎著白馬去接公主。”

“你以後要開著什麼車去接杉杉。”

“這個社會,寶馬車後座哭的人比比皆是,腳踏車後笑的,只有大學裡才有。”

話說得越來越快,車子像是在逃離,不顧一切衝向自己的老巢。

可連車也是借的。

李慎才算是知道李謹怎麼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