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賢二朝身邊的人點了點頭,很快一杯水就被放到了他的面前,田文將水一飲而盡,然後哈哈一笑道:“他們說氰化物不難吃,怎麼就這麼難以下嚥呢。”

說完,之後土肥原賢二臉色大變,立刻就呼喚醫生,可是等到隨軍的醫生趕到時,田文已經氣若游絲失去意識了,經過一番搶救終究還是沒有把他從死亡線上拽回來。

“將軍,他死了。”

土肥原賢二坐在那皺起眉頭:“看來是早有準備。”

不過資訊局顯然不止田文一個地下工作者,審查工作還在繼續,而田文的屍體很快就被草草的處理掉了,接著這個大將級的特務頭子在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直接來到了袁殊的辦公室內。

袁殊在知道田文死了之後,他只是皺著眉頭問道:“他竟然會是赤黨?我真的難以想象,我跟他在東京時就認識了。”

“是的,袁先生。他在臨死前提到了您的名字,所以我們不得不請你協助調查。”

袁殊臉上一臉雲淡風輕:“當然,這是職責所在。”

而實際上袁殊在起身的時候拳頭已經握得緊緊的,指甲已經摳破了掌心,但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稍有不慎連他自己都會萬劫不復。

田文死了,屍體就像一條野狗一樣被人拖到郊外給埋了,跟他埋在一起的還有六位隱蔽戰線的同志,他們死得悄無聲息,甚至就連祭拜的地方都找不到。

袁殊從土肥原賢二那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作為一個周旋在各大勢力之中斡旋多年的人,他知道什麼樣的鬥爭才是最有效的,只是這一天他回到家裡之後將自己蒙在被子裡大哭了一場,然而即便是這樣,第二天他仍要起床照常上班,甚至不能表露出一丁點的悲傷。

而此刻胡德友也從根據地回來了,他回來之後本來第一時間就去田文家過年,但等他來到田文家的時候卻發現他家的屋子外頭已經站著日本兵了,還有幾個看著像是日本僑民模樣的人正在往裡頭搬東西。

這時他眉頭漸漸的緊了起來,於是便讓司機去問了一聲,得到了回答卻是田家參與反日活動已經被依法逮捕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胡德友心裡頭也就清楚了,但他並沒有聲張只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隨便吃了點東西,也沒有開燈就坐在那一動不動,他很難想象田文到底是怎麼死的,他能知道的僅僅是那個被他從屍山血海裡救出來會耐心教他讀書寫字的大哥沒了,以後再也找不到了。

他想聯絡袁殊,但專業的知識告訴他,這個時候絕對不是聯絡的好時機,而在枯坐到半夜,看著租界裡頭萬家燈火、煙花璀璨的時候,這胡德友慢慢起身開啟了櫃子的夾層從裡頭拿出了他狙擊槍。

換上衣服後在窗臺上點了三支菸,接著就隱沒在了黑夜裡。只是他剛走出巷子口就被一隻手給按住了肩膀,胡德友轉過身看到袁殊,他剛要說話就聽見袁殊說:“小胡這麼巧啊,這大過年的要去哪啊?”

“啊?袁部長,您怎麼在這?”

袁殊從口袋裡摸出煙來:“你嫂子,非要大過年的過來給她一個同鄉姐妹帶點吃的,他們姑婆妯娌的我也不好上去,這不就在這裡等他呢麼,剛巧這大冷天的,旁邊小飯館坐坐。”

兩人坐在小飯館裡點了一份黃酒點了幾樣小菜,誰也沒說什麼,彼此的眼神裡都透著一股肅穆,袁殊瞄了一眼被胡德友踢在手上的行李包,不用多說就心知肚明。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就是繼續吃吃喝喝,聊一些風流韻事,旁邊一桌也反常的坐著幾個人,而胡德友第一時間就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了,所以心裡頭也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本來打算去給我孃老子上個香,可是碰上封鎖了,許出不許進,就打算帶點元寶蠟燭去江邊上給燒燒,唉……我孃老子可憐,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

袁殊輕輕笑了笑,將碗中黃酒一飲而盡:“要不晚上去我那,守歲飯一起吃了。”

“不了,多謝袁部長。今天就是出來走走。”

袁殊點了點頭:“對了,聽說田文的事了麼?”

“聽說了,下午我還打算去找他來著,沒想到他居然是赤黨的人,真讓人始料未及。”

袁殊嘆了口氣:“我跟他多年的老同學了,我真不知道他居然……算了,不說了,喝酒。”

一頓飯下來什麼都沒說,但卻阻止了胡德友去逞英雄,就現在日本人的警惕程度,胡德友單槍匹馬過去一定不可能成功的,所以袁殊下午知道胡德友回來之後,早早的就藉著夫人訪友的藉口在這等著他了。

一個正月,袁殊都在忙碌,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了正月之後日本人對他的監視等級明顯的降了下來,他這才重新恢復了活動。

正月十八,剛過完年。胡德友以拜年的名義找上了袁殊,兩人見面之後坐在那也沒多說什麼,時不時胡德友會看向旁邊空著的位置,而袁殊有時也會看上一眼,就像那個地方還坐著人一樣。

“他家人怎麼樣了?”

“都被秘密處決了。”袁殊低垂著眼瞼,表情肅穆,跟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決。

胡德友聞言靠在椅子上,低聲但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狗日的小日本!”

“你現在不要有任何行動,日本人在盤查所有跟田同志有關係的人。”袁殊小聲道:“他們現在是驚弓之鳥,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寧可殺錯不肯放過。”

“這個仇該怎麼報!”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