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漫漫其修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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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一頓飯下來嘖嘖稱奇:“那愣子真是奇怪,早餐就叫人吃些肉食,也不怕倒了胃口。”
此刻公主趙蓉也是剛好吃完,她昨天就覺得奇怪,昨日那頓飯菜都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但吃起來卻是異常的開胃,一碗濃湯拌著飯呼嚕嚕吃完,雖極不文雅但卻讓人無比舒適,而那酸酸辣辣的湯加上辣得人心慌的小菜搭配起來更是讓她這陣子的萎靡不振一掃而空。
所以聽到父皇一口一個愣子的叫著,倒也是起了好奇:“父皇,您說的那個愣子是誰啊?”
趙禎哦了一聲,笑著將昨天怎樣遇到那個愣子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這愣子真的是可惜了,文采好,寫得一手好字,長相周正,體面乾淨,還能做出這能讓你滿意的餐飯,但說氣話來卻是個愣種風頭,一句話便能讓人氣得七竅生煙。”
聽到這樣的趣事,趙蓉笑得咯咯作響:“還有這樣的奇人?我倒是想見見他,問問他是怎麼就能歪打正著治好我的病的。”
“去,將那愣子喊來。”
趙禎囑咐一聲,然後等屋裡只剩他們父女二人時,將那三份練字的字帖都拿出來放在趙蓉的面前:“蓉兒你來瞧,這般文采氣概,看得我是滿腔的熱血,只可惜……唉……”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趙蓉唸了幾句之後,卻也不免長嘆一聲,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了起來。
但當她看到張哥寫的蘭亭序跟滕王閣序時卻又是眼前一亮:“父皇,這字看上去像是個練了二三十年的人寫出來的,既得了顏體真傳又不做奴書,有自己的筆鋒。當真是一手好字啊,父皇這個愣子多大年紀?”
“嗯,比你大上一些,十八九的少年。”
“十八九……”趙蓉聞言,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才咯咯笑道:“那可真是個奇人了,要換成尋常十八九的少年郎,見到父皇恐怕都不敢抬頭吧,可是他卻能滿口胡言亂語。”
“還不怕死呢。”趙禎也跟著笑了起來,搖頭道:“若他不是個愣子,還當真是蓉兒你的良配。”
趙禎喜歡這個小女兒,不光因為她是最小的孩子,老來得子。更是因為這個女兒從小就天資聰慧,善解人意,其他兒女見到他都畢恭畢敬,唯獨這孩子天生就沒有那種疏遠感,跟她相處時是趙禎最鬆弛愜意的,單純的就是個老父親,說話什麼的也都變得隨和了起來。
“父皇……您又在說這些了,我才不要嫁人呢。”趙蓉撒嬌道:“不過我倒是想看看能讓父皇這般高興的愣子到底是不是有個三頭六臂。”
“好好好,等會他就來了。”
過了一會兒,那大太監將張哥帶了進來,而張哥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趙蓉,而這哪裡是趙蓉,分明就是他的金小姐呀,只是年輕了許多,十六七歲的年紀,雖然身上同樣貴氣,但卻少了一些金小姐的沉穩莊重,更多了幾分嬌俏可愛。
不過當他看到這位公主的瞬間,張哥心裡頭就明白了,金小姐的設定原來是這樣的,她自己沒有能力沒有記憶而張哥有記憶沒能力。
換而言之就是一場王子救公主的老瓶裝新酒。
“嘿……嘿!眼睛看什麼地方呢!”大太監推了推張哥:“你這廝,見了官家和公主也不行禮,盯著瞧什麼呢。”
張哥哦了一聲,朝趙禎跟公主抱了抱拳:“你們好。”
“看,我就說這是個愣子。”
趙禎倒也不生氣,只是轉過頭對女兒說:“看那呆呆傻傻的樣子。”
不過趙蓉倒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張哥來:“父皇說你是個愣子,可你怎麼知道怎樣治我的病呢?”
張哥哦了一聲:“我問了一下廚房裡太監,他們說你是從北方遷來之後才這樣的,我覺得應該是過來的路上飲食沒有規律加上氣候也不適應,而且精神壓力大吃不下什麼東西,導致“見到”食物不再興奮,消化液分泌減少,胃腸蠕動減慢,面對食物不再有飢餓感,而是從心裡感覺厭惡、想吐,最後心理、生理反應趨於一致,形成病理性神經反射。而且通常這種情況下,你八成也伴隨著便秘,所以昨天我給你弄了很多辣菜,你的飲食習慣裡頭沒什麼辣菜,腸胃不適應就會快速蠕動和腹瀉,這樣就能很大程度上緩解便秘了,而且辛辣刺激的高纖維食物本來就能重新啟用腸胃,不過這是因為你厭食時間不長,還沒有器質性病變,不然真的會死掉的。”
他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又是什麼心理又是什麼腹瀉,雖然很多詞他們都聽不明白,但聽上去應該不是什麼好詞。
趙禎皺著眉頭,他本來還打算再吃一碗南瓜粥的,現在得了,聽他這麼一說,自己也別吃了。
而趙蓉倒是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個身高八尺、容貌甚偉而且滿身書卷氣的年輕人,驚訝的問到:“你還懂病理?我聽父皇說,你只是個秀才啊。”
“科舉也不考做飯。”
果不其然,這傢伙跟父皇說的一樣,那是一言不合就開懟啊,趙蓉撐著下巴看著他,笑盈盈的說到:“那這麼說,我還是得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咯?”
“倒也不用謝,我也吃了你們好幾頓了。”張哥說話時有些無奈:“在外頭我只能吃點饅頭,其實是不好吃的。”
趙蓉當時就笑得前仰後合,本來身子就虛弱的她,現在一笑差點背過氣去,趙禎連忙喊道:“你這憨子!若是惹得我蓉兒出了什麼閃失,我定饒不了你。”
“父皇息怒。”趙蓉掙扎著坐起身來看著張哥:“所以你其實是想進宮來當駙馬的對麼?”
“其實不是的,昨天我本來是因為肚子很餓,打算寫一封自薦信來出賣一下色相的,但寫到一半我覺得面子上有點抹不開,就把自薦信給扔了,然後打算去哪個酒樓找個廚子的活幹乾的,但沒走兩步就給抓過來了。”張哥說話誠實的一比:“再然後就來給你們做了兩頓飯。”
他這憨頭憨腦的話讓趙禎跟趙蓉都笑得不行,甚至就連旁邊的大太監都捂著嘴在那偷偷直樂。
而這時趙禎拿出那副滿江紅的字帖:“這首詞是你寫的?”
“寫是我寫的,但我不是原作者。”張哥很老實的回答道:“上頭我寫了作者署名的。”
“岳飛?是誰?”
“是……”張哥一下子卡住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趙禎解釋,如果從頭說的話,讓這位還算勵精圖治但能力實在有限的皇帝知道未來他們老趙家和大宋的下場,恐怕他應該是活不到下午三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