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傷太多,被丟在後的呂昭君,還有些懵。

呂東山比她機靈些,小聲問百里秋實:“師父,邪魔假扮了銀鉤?”

圓滾滾背起手,幾乎看不見的短脖上,肥頭輕點,一副不出所料模樣:“正是如此!”

董老頭也忘了噴潑皮滿臉口水的事,猜出些黑肚兜小童身份,趕在商三兒後,抱拳問:“前輩是……”

“坤官!”

童子一臉正經,大人般告誡:“往後用心修行,這些人裡,只你討喜!”

紀紅棉說,地仙往上不受壽限,容貌只與心境相干,這黑肚兜童子,與曾見過、欠著因果的天官截然不同,商三兒怎也看不出會有爛漫之心。

稍曉事些的,倒知坤官乃白帝三位近身童子之一,百姓祭拜的畫像上也有,只畫師按自家猜測所繪,與眼前裝扮不同而已。

但說的話,也讓一干打算見禮的地仙、人仙訕訕止住。

只董策討喜,那剩下都是不討喜的?

呂無傷剛飛到,聽到對話,急又遠遠降落,沒再敢靠近。

董老頭得著坤官誇,歡喜模樣惹潑皮心頭不痛快,便指著屍身,扯回話題:“前輩,他是假的?”

童子拿他的小光腳,在撕成兩半的肉軀上一踢,斑斕五彩戲服旋即消失,變成半塊模糊血肉。

兩半肉軀都已顯出真容,地上還多出些碎腸、肚等,全已變黑變硬,身亡應在童子撕兩半前很久!

屍身血肉模糊,沒有人皮。

愛吃豬大腸的商潑皮忍著噁心,盯看一會,篤定道:“是呂家侍衛!”

就是千里目裡少掉那具男屍,自是易認。

坤官點頭,童聲依然冷冽:“那廝剝皮換身、潛影暗行,也算獨到,竟能連我標識一併換到假屍上,又有那碗,已再查不到,但受創必不輕,或已逃出城!若寶印在,倒該能取他性命!”

恰在這時,商三兒千里目也失效了,再見不著那影界,應是隨邪魔逃出城。

為何寶印不在,為何寶印能而坤官不能取那邪魔性命,商三兒全不在意,只問:“前輩,我該怎處?”

這邪魔道術詭異,在綠柳之外,仗著混沌碗,剝皮換人潛來身邊難覺,還能從天仙手裡逃脫!

不是次次有今日運道!

商三兒怕死,坤官也道:“明日回綠柳去罷,我只護你兩日,還有別的事忙!”

董匹夫、商潑皮敢與天仙說話,這童子聲音冷,嫌別個不討喜,但沒說誰冒犯,呂東山便大起膽:“姬家怎處?”

童子哼道:“他家與邪魔脫不清干係,天界仙祖剛向諸天請罪,地界又已少了主心骨,還敢招惹你天干府,怕滅得不夠快?”

商三兒、呂東山聽得歡喜,細處還想多問些,童子竟已不耐煩:“就這般罷!”

他轉個身,地上颳起些黑風,打旋著,消失不見。

其實與寶印所為一樣,下一刻,就在城中各處行走,佈下自己的羅網,至少這兩日內,不容出紕漏,讓邪魔再偷摸進城。

邪魔只驚鴻一瞥,待坤官也不見,禮賓司門邊,全就安靜下來。

呂東山先開口:“門都遭打壞,我去叫人來修!”

莫說禮賓司自有吏員,城裡有城隍,管雜事的也還有城相,怎也輪不到他這呂氏家主、龍鱗城主跑腿,但丟下話,真就拉上呂家老祖,一溜煙跑走。

左右看看,潑皮對得天仙誇的董老頭髮難:“老東西,可還有話說?”

董策還他個白眼:“今日種種,你就沒些許想法?老夫替三友仙翁叮囑幾句道理,哪裡不合?”

“呸!”

商三兒吐唾液的功夫,肥如意一把抓住梅興:“哥哥,咱再起一局去!”

殷蛟則拉最不會被潑皮尋晦氣的阿醜:“前輩,日頭好,咱倆喝兩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