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內景象,其他茶客安靜飲茶,也有人在下棋,茶博士是位美婦,她那櫃前最近的藤椅上,端坐著位貴氣老婦,面前彎腰站著的兩位男子,一個面上有疤,魁拔彪壯,一個俊俏伶俐,很是年輕。

肥和尚有些難相信,先前諂媚逢迎的求婚之語,會是這樣的兩位男子說出。

他出聲討茶,叫茶坊里人等全看過來。

掃到一眼,面上帶疤那魁梧壯漢,突然“哎喲”出聲,腳下晃動,險些立不穩,叫道:“大娘,家裡還有事,明兒再尋你!”

折身跑出走。

茶坊有兩面門,胖和尚自東街走進鋪子,那漢子打北街的門跑出去,不從和尚身邊經過,出門後,聽腳步聲,卻又是往南街跑去。

呼吸急促、腳步輕浮,繞著路,躲他。

並非心境太差,實是已怕到骨子裡。

茶坊跑堂也是個年輕婦人,先出聲問:“法師,禮賓司報備了麼?”

這世間僧道,幾乎盡是修者,他身邊還沒個同伴,不會是凡商。

凡去禮賓司報備的,都要打茶坊門外過,她今兒可沒看見這和尚。

胖和尚摸摸光頭,一手油,答她:“少在外間走動,忘了!口正渴,喝杯茶就去!”

女跑堂搖頭:“那不能賣!”

茶櫃前,老婦人與茶客們一樣,也在盯著他打量,俊俏的年輕後生,倒幫句腔:“屠二家的,這大和尚剛進城,你就先賣碗給他喝,再請去禮賓司,能怎的?你漢子是衙兵,你又不是!”

女跑堂瞥櫃檯前一眼,沒再說話,但沒動腳沒動嘴,櫃上女茶博士也安安靜靜地,不沏茶。

胖和尚扯嘴角苦笑一下,嘆息道:“得!和尚先去報備,再來喝茶!”

轉身走前,又對眾人問:“諸位居士,請問城裡可有中人?”

這綠柳,橫豎就兩條街,幾個鋪子的產出,全好問好尋,哪用得著僱中人?

茶客們全未說話,只那俊俏後生答:“咱城裡,沒個凡民,大和尚要請中人,酬錢一日須給一葉功德葉!”

天下各城,可沒這般貴的中人,和尚居然頷首:“成!”

俊俏後生拍下巴掌,頓跳過來:“我就是中人!這城裡,沒我曹四不熟的地兒、不知的人!”

胖和尚也無異議:“可!先領我去禮賓司罷!”

曹四歡喜著,搶在前頭:“法師請隨我來!”

跑堂的屠二媳婦,就是紫鶯,原地龍山神常久久身邊的侍女,如今嫁給個小低階,也是九階兒媳,除偶爾對肚皮沒動靜發愁外,已活得滋潤。

等他倆出門,走遠了,屠二媳婦方輕聲問商大娘:“老夫人,有妨礙處麼?”

與自家漢子不同,她是個精細人,商大娘心機又不重,茶坊裡做活這般久,早能觀出些神情變化。和尚進門時,商老夫人第一眼瞧見,面上露出些古怪,叫她以為不對,才不給和尚喝茶。

現下只甄藥神在裡面,喝著茶與陳武下棋,聽說在九階中本事不算大,要有個不對,支走和尚,她好再去叫幾個來。

商大娘搖頭:“相由心生,瞧他面相,性子定極要強、護短,眉眼間又有好些懊悔苦意,覺著奇而已,沒別的事兒!”

禮賓司裡,被曹四叫來,身上還沾著木屑的鮑正山邊問邊筆錄:“名號?”

“修濟!”

“打哪來?”

“佛國挖耳羅漢寺!”

“那道路可遠呢,修為?”

“五階,呃,地仙!”

鮑正山手上一抖,寫著的那筆廢了。

和尚身邊,曹四那小一階,嚇得一屁股坐地上,好半歇才問出聲:“莫莫誆人,真的假的?”

胖和尚回頭,衝他咧嘴:“安心,少不了你的功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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