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裡,小魏鶴哼唧著,商大娘剛取尿布看過,還乾淨的,見明月進門,先開口:“小孩兒消食也沒個準,這還沒滿一個時辰,又餓了,要討吃的!靜馨呢?”

桂香盛會來客多,城裡各物都好銷,為多賺功德葉,幫那位爺還旋風絞的虧空,這段時日,眉兒領荷葉、奉羮等府里人,浣紗、制胭脂,忙得不歇氣,沒人隨商大娘來茶坊消遣。

當初開茶坊,是受眉兒慫恿,但真坐在裡面,除練道術外,瞧著人來人往,偶爾管管事,比在城主府裡更像主家些,商大娘也願多坐,平日逢魏鶴餓,是叫靜馨抱去城主府,尋韓思媳婦餵奶。

“再過一兩月,可添些別的喂,就好帶了!”

嘴上應著,明月伸手去抱:“給我罷,恰要去府上,尋眉兒說話!”

待抱穩孩兒,手輕拍哄著,又道:“老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妖鵬城的商道,堵上一年多了,非只寧家受害,那一城百姓,日子怕也不好過。”

商大娘眯起眼笑:“老婆子見識少,外間的事兒,可不管,你自與那溷賬合計去,他要敢耍溷撒野,再來告我!”

兒媳進城,被架著管上酒樓、坤道府,但萬事只循規蹈矩,不相干的從不過問一句,說好聽是守規矩,不好聽是還拿自己當外人,沒進門,商大娘又不好說道,其實早已藏下份心思。

今日願為別個出頭,得算好事,要能說動自家那溷賬,將來治夫也有指望,還巴不得呢,聽她要去家裡,倒急著催促:“快去罷!孩兒再得不著吃的,又要鬧哩!”

“那我去了!”

抱著魏鶴,明月踏上北通街,邊走邊低聲哄。

不管本地外鄉,本城嗅桂香,都定有時限,有人時辰到了,從北邊慢悠悠走下,與她擦肩而過。

如今身上穿的,是眉兒彷某國後宮樣式製出的宮裝,那丫頭手藝好,既貼身,又幫明月藏住細腰,讓她能得自在。

其實綠柳城掛過兩頭光豬後,進城不先打聽清楚的人仙,也已絕少,見著她,各都守禮。

如今官衙外,已有雷雨、仲熊等搭起的一熘涼棚,兩個外來人仙在裡面下棋,潑皮兒棋力不行,偏還愛,也湊在旁,搖頭晃腦地觀戰。

老狗爬他腳下,先知覺到,狗尾輕掃主人的腿,商叄兒就看過來,瞧見了,擠眼裂著嘴笑。

地仙老狗,不知怎的,最近學會討好主人了,定是想少吃些糞,但它那主人,哪容易心軟?

懷裡的魏鶴,已哄不住,哼唧聲改為哭鬧,明月再瞟一眼,快步踏進城主府。

府裡浣紗、制胭脂等事,不用坤道府的人,韓思媳婦也只在門房外逗她兒子韓振耍。

為給韓思媳婦補身子,商大娘叫奉羮、瑤觥兩個,見天煮豬腳花生湯、魚湯、雞湯送門房,如今人都豐滿了大圈,奶水足,兩個孩兒中有誰著涼,不肯吃的時候,倒要漲得慌。

未過門的城主夫人抱魏鶴來,已在啼哭,她忙跑過來笑接:“今兒倒餓得快!”

明月也笑著,換接過韓振,由她進門房去餵奶。

兩個孩兒都還小,不認生,換個人抱,韓振只有些好奇,裡間魏鶴吸吮上,也再無聲。

商老夫人著急抱孫子,這城又有得子棗,推脫之詞都尋不著,早晚也要輪自家頭上麼?

光想想奶孩兒的場景,就叫著緊修行的人害怕!

當初定婚事之前,那人曾說,成婚後,允她另居別院,清淨修行幾年。

但那時自家還是道姑,眼下還了俗,還求啥清淨心?潑皮無賴能認?

怎就一步步的,掉進這羅網中,再掙扎不脫?

她想著心思,商叄兒帶狗,也回府。

明月忙伸出手,把門房門掩上,不讓他看到裡間。

商叄兒嬉皮笑臉,湊近想要說話,先被瞪一眼。

二皮臉可不會分場合,要在這被調戲,沒得叫韓思媳婦笑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