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們主僕,大堂裡就她小師弟清樂在,被飛去的銅錢驚醒,方知有客來,起身問:“客官用飯?”

小師弟俗家姓馬,才只四階,萬事貪新奇,做跑堂還沒厭,不似另兩位師兄弟。

客人中,一位中年介面:“不用飯,上你家看娘子麼?”

這就是明月不喜世俗之處,外客瞧見她和靜馨,裝守禮的,也要偷瞄幾眼,少數膽大者,還要再討兩句口頭便宜。

女子做營生,免不得如此,又不好計較。

靜馨盡丫頭之責,叉起腰,喝問:“人仙?可到禮賓司報備過?”

他三個同伴中,也有老成的,先出聲答:“報了!”

轉過頭,輕責一句,先前出聲那個就不再言語,隻眼睛未離她和靜馨。

清樂湊過去:“請客官點菜!”

老成的問:“城裡瞧著冷清,還不知你家廚子善制甚菜?”

“未先下定,蒸煮怕幾位等不得,雞鴨也須現宰,但滷牛羊豬肉、炒肉雜、湯羹都有,素菜也是時令瓜蔬,還能辦齋菜!”

半途改行,沒誰真想用心經營酒樓,清樂報菜名還不成,不過最近食材備得多,尚有坤道府送來的滷肉,也撐得起門面。

“頭回來,全不知味兒,你家揀拿手的,葷素搭配一桌罷,酒呢?”

清樂應:“全是本城所產,靈酒瓊花露,一葉五斤半;此外桂花酒,一錢銀一斤!”

雖只生客,但也該打聽過特產,倒未嫌棄價貴,人仙銀錢上足大方,就要了兩斤桂花酒。

四位客人裡,有位年輕的,不管點菜、對話,打量一會酒樓內,又偏轉身往外看。

十字口這,三家有麗人在內,明月先還以為他看雜貨鋪或茶坊,過一會才覺視線不對。

他看那方向,是雜貨鋪隔壁,曹宅。

清樂已走到門外,大聲叫:“師父,來客哩!”

又跑去茶樓提水壺。

這些日子實是忙壞了,趁著沒客,二掌勺與藏夏師兄、雋山師弟都覺乏,在後院歇息,順便補各自的功課,唯那沒正行的師父,又在茶坊裡混茶喝。

叫明月發愁,也不知婆婆曉得他真意時,可會遷怒自己頭上。

茶坊裡,師父不滿地揚聲:“剛沏著碗新茶,火旺就來!”

明月吩咐:“靜馨去廚房,把灶挑開!”

為省些木炭,沒客人時,已用稀泥碳封住灶口,等燃旺且要一陣,清樂還要給客人倒茶,再到後院叫人,不好叫客人久等,便讓靜馨去弄火。

酒樓用的茶,是向外間商隊買來的譚雲紅茶,並不值多少錢,一錢二分一斤。

待清樂倒完茶,進後院叫人,堂裡只剩明月在,客人中,最先調戲那個又忍不住了,直問:“掌櫃的,可許婆家了?”

老成者又皺眉,明月捋著鬢髮,出聲答:“我那漢子,不是性子好的,客人且安分些!”

那個“呵呵”笑,還想說話,老成那個定就是領頭的,又輕責兩句,方止住。

靜馨回來,後廚已響起剁案板聲,再過一會,師父也從對面回來,櫃上拿了他的圍布,慢走進後院。

等菜的功夫,那曹四想是又要磨他師父,不知從哪跑了來。

一頭汗水,也不管那桌客人,就要進後間去。

安靜看外間那年輕客人,忽“咦”一聲,出聲叫:“曹四?”

曹四疑惑著,扭頭望過去,也是吃驚,隨即勃然大怒:“狗日的曹玄,咋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