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綠柳城大街上,桃花已開。

商三兒一行回城時,正逢花期,開得不算多,但粉嫩嫩的,足以喜人。

到時天色已黑盡,約定明晚再來城主府吃席,就各回家洗漱歇息,夜色裡,商三兒與阿醜觀著沿街桃花,禮賓司見著留下幫守城的馬寬,陪說幾句話。

商三兒在家時,兩位地仙山神來,都住府裡,他不在家,就改住進禮賓司。

關係再好,禮不能不講。

說過話,叫歇著,要回府見老孃。

出門近四個月,廝殺幹仗呢,雖有靈犀螺通著訊息,又聽城隍轉告龍陽大捷,府裡也免不得提心吊膽,總算見平安回來,眾人長鬆口氣之餘,又改喜氣洋洋,得門房小八哥告知訊息後,連執扇一起,全聚到桃蹊院說話。

眉兒說,老夫人已好多晚未睡踏實了。

商大娘催瑤觥、奉羹,去給他哥倆熱吃食,又叫蘭舟、官子去燒水,只她自家與眉兒、荷葉,留下說話,都問東問西。

商三兒拿出那把追影宣花斧,顯擺一會,又把花費多少功夫,才打殺地仙六階的龍陽山神賀老鬼,略添些自家功勞,但又不敢嚇著老孃,有真有假地講完。

城裡近況,老孃也說些,無非是有利可圖,進城商隊只有增無減,越發熱鬧了,別的還好,但那瓊花露,韓窕妹不能釀,商隊買的多,再被奇珍閣提走幾池後,又已售罄。

其餘要緊事,只有一件,是進城三個道士,尋甚守中道人,商大娘先還糊塗,聽清是在綠柳晉的地仙,方明白是酒道人。

商大娘便按金仙和兒子所教,說酒道人強佔大羅傳下的寶貝為命物,欠下本城大因果,未歸還之前,不許離開。

三個道人不敢做主,只道須回稟師門,又走了。

說著話,奉羹、瑤觥先熱來飯食,瞧著兩位爺吃飽,又揀碗收拾殘局。

商三兒打著飽嗝,笑:“郡守府的廚子,做得也精緻,但比起來,味兒竟不如家裡這兩個丫頭,可不怪麼?”

阿醜笑笑:“哥哥是戀家呢!”

瞧著他倆吃完飯,商大娘已覺滿足,接話:“所以世人說,狗不嫌家貧!”

執扇倒不客氣:“哎喲,這話可不準,你家那條老狗,可嫌棄得不成!”

好些日子沒得賭錢,他已閒得慌,又不見籬陽山人接人。

商三兒瞪他一眼,又覥起臉,衝老孃道:“這兩丫頭的手藝,比老孃可差得遠,好久沒嘗著娘做的菜,也想得慌,哪天再受些累,讓兒子解解饞?”

商大娘倒有自知之明,自家做那些個家常菜,哪比得瑤觥、奉羹專學過的?賞他個白眼:“出門久了,想是皮癢,怕不更饞擀麵杖、請罪荊?”

摸摸腦勺,商三兒辯白道:“在外間真沒惹事,老實著呢!信不過兒子,你只管問阿醜!”

阿醜憨笑著,沒替他解圍。

聽到外間響動,老孃道:“懶得問,免得受氣!快三更了,回去洗洗,都歇著罷!”

腳步聲響,是蘭舟、官子燒完水,送去杏雨院、柿霜院後,剛折回來。

阿醜先行禮告退,帶荷葉、執扇回杏雨院。

被商三兒眼睛一掃,老夫人面前,擦過金風玉露、盡顯靚麗仙姿的丫頭忽都有些害羞,目光各自閃躲。

經歷過真人後,商三兒對奉羹那張鵝蛋臉,已沒以前那股饞勁兒,多少能一視同仁了。

就笑道:“她四個還好些,只眉兒愛躲,但今晚這滿身垢,非賣給她不可!”

拽著臉紅的大丫頭:“娘,你也歇著!”

這月是瑤觥、蘭舟留柿霜院,回去後,不用那倆個,鑽進浴桶,只叫眉兒給搓垢。

果然七階人仙,本事大,再多的泥垢,都搓得乾淨,商老爺又呲牙咧嘴地,要報復回來。

還沒洗完,就惹得水波盪漾,折騰上了。

待天明,屋門開啟,外間兩個端水進去,要伺候梳頭,眉兒一把擰住蘭舟的臉。

蘭舟吸著氣,大聲喊:“疼疼疼,姐...姐姐輕些!”

捏一會,眉兒方鬆手,啐她:“臭丫頭且悠著些,只管教花樣討好爺,不曉得要連累別個?”

蘭舟揉下腮幫子,嘻笑著應:“姐姐,各管各的,這府裡,我也要活呢,還管得殃及池魚?”

她顯露的得瑟模樣,叫眉兒又來氣,擼起袖子叫幫手:“瑤觥,對這壞心眼的,只客氣啥?撓她!”

想起多承受的各種不堪,瑤觥果然也來氣,同樣動上手,齊撓蘭舟胳肢窩:“可不是,這坑害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