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眼商潑皮,背手走了。

金仙閃身出來。

商三兒衝她諂笑:“大富人家,不缺那二三文,我這出得起,不用掏阿醜兄弟家底!”

紀紅棉搖頭:“原想著,到臨了前,再酬謝這幾位隨去地龍山的,他開口要功德葉,倒最省事!”

又道:“既起了頭,其餘幾位也一併了結罷!與你再討個人情,浣紗織錦做出的滌濯錦,與桂花茶一樣,莫賣給奇珍閣,先賒給成衣店,等陳家做出衣裳,回本再付你帳,如何?”

商三兒急點頭:“便瞧眉兒面上,這事也使得,哪算前輩人情?”

“真用著,瞧眉兒面,你是會允,但多半又要與陳婆婆吵嘴!”

紀紅棉嘻嘻一笑,又閃身不見。

再現身,已在西正街成衣店門前,嘻笑不在,紀紅棉端正發聲:“主人家,我來做個客!”

商城主不愛講禮數,紀金仙就常直接閃在他面前,冷不防時會嚇著人,來別家就不這般。

張果果懷胎已快八個月,兩邊為掙功德葉的口角,都已省起好些力氣,每日隨意拌幾句嘴就成,偏生藉著得子棗,陳武媳婦也剛種下種,陳婆婆最近在家也要壓著脾氣,實在憋不住時,跑去乖孫女開的茶坊裡坐。

那邊小龜孫他娘在,便遇著小龜孫,也吵不起來。

還不知,金仙剛又給她省下一仗。

眼下倒在家,正與兒子媳婦縫製著衣裳,見金仙進門,急放下針線,起身叫:“前輩!”

紀紅棉與她的醜兒子,陳武兩口子這些日子也見著幾回,九階人仙沒一個在家裡外露口風的,但全稱她“前輩”,也就知修為了不得,忙也起身迎客。

陳婆婆攆他們:“裡間去!”

紀紅棉笑:“不相干,幾句話的事兒!”

陳婆婆躬身:“請前輩示下!”

“我這曉得門走針技,尋常都看不出針線,並非仙家之法,但也要算難得巧技,費事費功夫,手笨些的可難學成,與你家祖傳手藝倒相契,又合用在城主府往後要織的滌濯錦上,可不嫌棄?”

城主府正挖著小河溝,乖孫忙碌的事,還請她幫忙的,陳婆婆也曉得,眼下有好事上門,學到可流傳子孫,頓覺沒得吵架的鬱氣一掃而光,喜滋滋地拜下去:“老婆子多謝前輩!”

“哎喲!上門還個人情,客氣個甚?”

將那法子傳入陳婆婆心田,便轉身出來,問飯館門檻上抽旱菸的趙老頭:“我沒東西謝你,報在尊夫人身上,可成?”

趙同站起抱拳:“中!”

飯館裡沒人,紀紅棉進去,擇張桌子坐下,趙老頭則去後院,叫出胖大嬸。

先嘮嗑幾句家常,問問肚裡動靜可大,紀紅棉方道:“都是做孃的,趙先生往地龍山尋我孩兒,害得你擔驚受怕,真真過意不去。沒別的報答,但曾有個友人,以地界奇物製成鹽漬豆,請我嘗過,味卻是好。她玩笑之作,剛又傳音問過,不計我這份因果,教給你,可好?”

下飯小菜而已,但再小的物事,天仙製出的,必也極究味之極,張果果自也稱謝:“可多謝前輩!”

同樣把製法傳她心田裡,告辭出來。

這回不再閃行,還在西正街上,就傳語屠壯,請他茶坊裡坐坐。

酒坊剛泡出桂花酒,屠壯還以為再不用到茶坊來,聽金仙相請,忙又趕過去。

紫鶯送上茶,兩個就坐桌邊閒聊。

旁人都聽不到。

紀紅棉與屠壯講修行。

修行上的事兒,除師承、至親外,幾乎再沒討問餘地,偏生屠壯大半本事是靠奇遇得的,盲人摸象般走到今日,萬般不易,得位金仙盡心提點,那是天大的恩情!

比起成衣店、飯館,屠壯獲益更大!

究其原因,也與商城主想法一樣,願頂在綠柳城最東邊的,怎也不能虧著。

閒談一個下午,屠壯離開時,向她行了師禮。

金仙這回沒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