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眉兒先開口:“老夫人說,府裡的事兒既丟開不管,想趁紀前輩在,印證‘命理術’,要多到街上走,各處瞧人。”

“那就去唄!”

趁黑偷看他一眼,眉兒聲音小了些:“城裡才幾個人,老夫人都已瞧完,但不知外來的商隊幾時進城,乾等著也不是事兒。我與她說,咱們製成桂花茶,要捨得,龍山茶也能略賣些,不如虎衛府裡叫幾個人,把茶坊、茶葉店開起來,老夫人有個坐的地兒,又能做營生。”

商三兒用手咯吱她:“小娘皮,都要打擂臺呢,還說沒捻酸?”

眉兒扭動著,但躲不開,“咯咯”笑一會,求饒:“是捻酸,哎喲,爺快別撓了!”

茶坊與雜貨鋪門對門,有商大娘在那坐著,借潑皮十個膽子,也不敢大白日的再進雜貨鋪後院去。

之前商三兒說,桂花茶做出來,也要放在雜貨鋪賣,城裡賺錢的營生就都在韓家姐妹手裡,開起茶坊、茶葉店,茶上哪還有韓窈孃的事兒?且這位爺經不住勾,白天釣蝦、晚間賭錢,回來都要從十字口過,韓窈娘在那佔著地利,隨意動動手指頭,定就要歇在雜貨鋪,又不回家。

這事上,眉兒是真捻酸。

勸著商大娘開茶坊、茶葉店,左右虎衛府裡有閒人,她自己就能使喚上,商大娘只掛個名就成。

商三兒撓她一會,方叮囑:“你倆再不對眼,也不許學甄黑心家打起來,十字口呢,爺丟不起那人!”

“大白日的,被光腚堵在床上,倒不嫌丟人?”

這話只在肚裡說,眉兒輕瞟他:“我可就快七階,真打起來,她個小低階,經得住一腳踢的?”

原多老實本分一個小娘皮,都會嚇唬人了,商三兒叫著:“哎喲!瞧你嘚瑟樣,讓爺這地仙瞧瞧,七階和六階,有啥不同?”

嬉鬧著,又折騰一番。

隔日,因南晉國客人們就要走,早起後,眉兒去陪商大娘備禮。

綠柳城眼下最出名是瓊花露,但存貨已被窕妹賣光,新釀還要幾日才出酒,遇著事,沒法子,只得把原屠壯說鎮一鎮味更好,酒窖中壓箱底那些拿出來送禮。

龍山茶量少,不外送,但地龍山得回的桂花,也裝上兩斤。

其它物事已拿不出手,女官、九階護衛的私禮外,只能再備些路上吃食。

這事商三兒不操心。

如今,他真體會到富貴滋味。

眉兒出去時,門只掩上,聽見屋裡響動,曉得他起床,奉羹、官子兩個,一個端盆溫水,一個來幫他整衣繫結、掛骰盅。

大早上的,若不是怕吃請罪荊,他都又想拉一個回床上去。

留下這四個侍女,打小就學怎麼伺候人,與眉兒那半路做的丫鬟全不同。

衣物理順,一個給梳頭,一個拿熱絲帕給他擦臉,備青鹽漱口。

不用他動手,手就有了別的用處。

等他嗅著手出門,官子湊近奉羹,小聲道:“這位爺,更中意姐姐呢!”

奉羹臉早紅透,勉強著:“莫渾說,我這他順手些,下回換你來!走哩,老夫人那聽使喚去!”

廚房尋些吃食,挑扇豬肉丟狗背上,商三兒出門,要去釣蝦。

到禮賓司,進去看一眼。

女官與人仙護衛要趕回南晉國,都已起床打理,鮑正山跑出跑進,在送水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