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紅棉對商大娘嘆氣:“是個淘氣的,我招惹的因果,倒要叫你頭疼,真是對不住!”

商大娘忙道:“前輩哪用客氣?家裡添個這般小兒,真正熱鬧,我這混賬子,當年更不知有多皮!”

紀紅棉笑著,轉對道童:“這城裡因果重,莫亂攀親,也佔不著便宜的。你本姓、出生的城,可要我告知?”

有金仙能算,冒充這家富貴少爺就行不通,道童把頭搖成撥浪鼓:“隔了兩百多年呢,爹孃早已不在,回去只能認一大堆親戚,我這廢地仙又沒妙法給他們學,曉得了有啥用?”

等後來曉得些事,真不忘尋親,以大地仙之能,籬陽山人也能助他找到,隔了這般久都未去尋,實是沒那心。

商大娘問:“那往後就叫你執扇?”

道童點頭應:“我主人給取的名,我是他門童、看爐童子,到你家,該算客罷?”

惹得商大娘笑:“是客,不叫你做事!先吃飯,一會給你收拾住處去!”

年齡是兩百多歲,但心智未長,與尋常總角少年一般無二,又是金仙與兒子拐來的,安置在府外不妥。

午飯時,執扇瞧著,這傻屌城主家沒多少規矩,擺了兩桌,主桌空,侍女那邊擠,就叫過來四個,主僕同席。

以前隨主人去別家做客,莫說侍女,便他執扇,也沒坐上主桌的資格。

兩個有身份的大丫鬟,也就罷了,另外那兩個,真就甚都不是,席上,老夫人還指著一個,向吃糠的城主說,是許給外間哪個姓鮑的。

被指婚出去的,當然不打緊。

桌上的菜比雞冠山好些,但也不甚精緻,襯托不起金仙身份,金仙倒不在意。

能與天仙同桌,已是極大幸事,回去有得吹的,不過這趟隨金仙出門,籬陽山人尋來,多半又不會罵了。

兩桌人吃飯,食不言都講的,吃得安靜。

吃完飯,侍女們還在收桌子,執扇拽商三兒:“來來來,再鬥蟲兒!”

丹藥到手,紀紅棉閃身去了香燭店,商三兒哪還願與他應酬:“去去去,一堆事呢,沒功夫陪你玩!”

叫執扇發怒:“入狗的!小爺來你家,你老孃都說是客,真丟下不管,鬧你個不安寧!”

搞得商三兒心煩,又不好真就丟下,如今韓思要忙修行功課,沒太多空閒,便叫阿醜:“兄弟不忙,陪他耍下!”

領這道童回來,是他金仙孃的主意,阿醜自不會拒絕,但道童害怕:“他...他養...家沒?可還會吃人?”

阿醜咧嘴笑:“好久沒吃小孩兒了!”

不想這一句後,執扇就不怕了:“欺我沒見過山妖麼?騙人都不會,哪個山妖專挑小孩兒吃?”

商三兒插嘴:“你見過幾個山妖?”

道童還嘴:“比你見過的人多!”

“小王八蛋別隻犟嘴,在老子家裡呢,要撒野惹事,錘得你管飽!”

把三隻蛐蛐拿給阿醜,商三兒再對執扇道:“這位大叔玩得小,一場頂多賭一葉,愛玩不玩!”

籬陽山人尋到他之前,賣丹得的功德葉,都要當自家的花,一場一葉,果然嫌小。

商三兒已不管,折身出門。

公學裡,董老頭也剛從雜貨鋪吃飯回來,午後不講學,就在井邊搓洗衣物。

長袍內襯都由韓家姐妹幫著洗,他自己只洗小衣、臭襪。